在提心吊胆了一段时间后,吕省在夷吾问道之时,只好硬着头皮上报说重耳已死。
然后打了个马虎眼说,重耳死得凄惨甚至看不清脸,加上路途遥远无法带回晋国。
夷吾先前害怕重耳非要看着他死是因为他担心重耳会回来抢他的王位。
但是现在司林伯给了夷吾无上的安全感,他的重心偏离了,也就没有细究。
此事对夷吾来说就算是过去了。
但是吕省心中始终惴惴不安,重耳成了悬在他头顶上的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斩向自己。
因此吕省暗中依旧让金不召在外面打探关于重耳的消息。
而在襄邑时,虽然重耳跟宋兹甫和目夷嘱咐了不要把礼遇自己的消息传出去,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宋兹甫出手阔绰,送的东西规格还不小。
重耳一行人又出现在宋国的消息还是传进了吕省的耳朵里。
吕省听到金不召的报信时,闭上了双眼一脸生无可恋,担心了这么久,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可是吕省已经将重耳已死的消息报告给了夷吾,此时再去说那个天杀的重耳又没死,鬼知道夷吾知道了会不会发怒,从而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
就像夷吾非要却芮挥刀自宫以证忠心和清白一样。
吕省权衡了一下,他不想走却芮的老路。
重耳一事不可声张,吕省甚至不敢派大规模的刺客团前去行刺。
也不能再有更多人知道这个事情了。
吕省尽可能地避免让人提起关于重耳的任何消息。
同时让金不召独自一人追杀重耳。
“找准机会,目标只是重耳,能杀最好,杀不了就撤,尽量自保,不要贪战。”
金不召听到这话,还当是吕相在乎自己的安危,正欲感动,吕省又道:“你别死,你要是死了,我还得再找一个人去杀他。你就记住,一次杀不死,就找机会杀第二次,直到杀死为止!这个重耳不死,不止是国公睡不好觉,我也睡不好觉了!”
金不召应下。心里欲哭无泪,自己这个命真是苦啊,挣一份出差的钱,尽干一些要命的活儿。
另一边。
自襄邑离开,又历经几月的路程,重耳一行人进入到了郑国的地盘。
此时已是寒冬,纷飞的雪花很快就积满了行人的头顶。
二十个人挤在街边,将手揣在袖子里取暖。
这期间的各种心酸困难暂且不谈,二十号跟随的士人基本上都已经习惯了遭人白眼、露宿街头、吃不饱穿不暖、被人冷嘲热讽和驱赶。
连重耳本人都习惯了。
当一个人习惯了苦难,才会更加珍惜难得的良善。
虽然从宋国走的时候,重耳和宋兹甫说了保密一事,但是重耳在整个中原大陆上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还没进入新郑城,郑国国君就已经得到了重耳来到了自己国家的消息。
在郑国公召开会议与群臣讨论怎么对待重耳一行人时,重耳一方也在讨论这个国家的主人。
“郑国公怎么样?”重耳问。
“不怎么样。”狐偃答。
郑国国君名为踕,如果要用三个字来形容他的话,最合适的就是“墙头草”。
郑国嘛,地势也不大,比之前经过的曹国和宋国还要更小一点,所以几个月前宋兹甫率军前去攻打郑国的时候,郑踕连打都不打,直接去了楚国摇人。
去楚国摇人是为了表明郑国归顺楚国的心思,在有大国罩着的情况下,郑踕可以不费自己一兵一卒就解了被攻击的困。
郑国的地理位置特殊,它夹在好几个大国之间,齐国若是想向南扩张,就要吃掉郑国,而楚国若想向北部延伸,也得把郑国干掉。
甚至是晋国想要把东边打下来,最先就要打下郑国。
只不过这些年夷吾不思进取,一点都没有搞事业的心。
郑踕一直在夹缝中求生存,倒是也挺难的。
齐桓公时代,整个中原大陆上的国家都积极拥护齐国的霸业,那时的郑踕也不例外,他早早就归顺了齐国,仗着有齐老大撑腰,楚国一直想要吞并郑国,却受限于小白的威力。
小白死了,属于齐国的辉煌过去了,这些年宋国楚国争着霸,郑踕认清形势自愿为楚国的服国,每年按时按量向楚国朝奉,以求得楚大王的庇佑。
风雨飘摇我自飘摇,风往哪边吹,我往哪边倒。
这就是郑踕的治国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