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弱点,方能险中求胜,杀出一丝希望!
在开山斧的分量拖累下,都烈的招式间很快便露出了微小的破绽。于是黑瞳少年便也不再一味躲闪,而是举起手中的长刀,稳稳立在原地,等待对方攻至自己身前。
“纳命来吧!”都烈再次高喝起来,仿佛是头准备决一死战的雄狮!
“你们两个胜负难分,再打下去只能是两败俱伤,还不快些住手!”
见到这样搏命的场面,狄人公主不由得惊呼起来,想要制止这场注定要见血光的搏杀。与此同时,营地间也腾起了一声如巨龙咆哮般的尖啸,直冲云霄,震得所有人肝胆俱裂。
眨眼的功夫,都烈便已同将炎错身而过,旋即迅速转身,重又拉开了架势准备再战。然而,武士手中那柄开山斧宽厚的斧首,却已不知飞去了哪里。少年手中的啸天陌则直指天上的残月,刃尖沾着一丝鲜艳欲滴的红。
图娅的惊叫声还未散去,便见都烈忽将手中光秃秃的斧柄朝地上重重一杵。随后整个人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晃晃悠悠地跪倒下去。
一股殷红色的液体渐渐在其身下汇聚成型,红色的痕迹扩散开来,渗入沙土之下。血流得很疾,朔狄武士也再无法依靠手臂的力量支持住自己沉重的身躯,恍若一座崩塌的大山般轰然倒向了地面。他身上一道明显的伤痕也显露了出来,由腹间一直贯穿到后脊。
“都烈!”
年轻的公主再也顾不得矜持,赤着一双脚便从帐前冲了过来。鲜血染红了她身上那张纯白色的羊皮,就仿佛是一朵染血的雪莲,在夜色中毫无顾忌地流露出自己的悲伤。
血流如注,转瞬间都烈的口鼻间便已没有了气息。直至此时,将炎才终于意识到方才自己使出的那招近乎完美的摧山,几将对方的身体生生斩作两截。
“这个南人杀了都烈!宰了他,替都烈报仇!”
营地中剩下的十名朔狄武者,皆是都烈特意为此次南下之行挑选出来的心腹勇士。见自己的头领居然横死当场,他们当即挥动着手中武器朝将炎发起了疯狂的冲锋,甚至连一旁抱着都烈尸体的公主接二连三的喝止,也被彻底淹没在了振聋发聩的怒吼声中。
然而,黑瞳少年却并没有拔腿逃走,更没有多做半句解释,而是重又举起了手中的七尺长刃,面对如愤怒的兽群般冲向自己的蛮族武士,径直迎了上去!
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赢。若是想要活,他唯有成为最后的赢家!
同一时间,暮庐城东市。跟丢了祁子隐的甯月重重地敲响了折柳轩的大门。正在夜读的向百里刚刚将门打开一道缝隙,不等开口说话,红发少女便已闯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数落起对方的不是来:
“大叔你怎地如此心狠?居然就这样让国主把子隐当作筹码送了出去?难道他在你眼中,也不过是个可以随时抛弃的庶子吗?”
向百里瞬间便明白了面前姑娘的来意,皱起眉头低声问道:
“小丫头,你深夜来此,便是为了同我说这个?”
见对方作如此反应,甯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然呢?子隐他根本就未想过迎娶那个朔狄公主的事,你们为何要逼他!”
“你又是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的,这其中当是有什么误会。”
“大叔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子隐是人,怎能被当做交换利益的礼物送予那些狄人?!你现在便入宫去面见国主,让他收回成命!”
甯月根本不给青衣男子任何辩解的机会,心中只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可向百里却依旧摇头,用力按住少女的肩膀命其坐下:
“今日之事,国主连手谕都尚且未拟,又何谈收回成命?他本也是打算明日早朝之后,先问过百官与少主的意思之后再做定夺。若是子隐不愿,他是绝不会强迫他从命的!”
这样一来,却该轮到甯月诧异了。她瞪起了一双青蓝色的眼睛,满腹怀疑地看着面前的青衣将军:
“大叔你没骗我?那小结巴他怎么会说——”
“将炎?这个臭小子,听风便是雨了!他俩现在人在何处?”
向百里十分了解这个同年轻时的自己极为相似的少年人的脾性,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我不知道。我是追着子隐出来的——”
“那如今少主人呢?”青衣将军愈发着急了,转而又问。
“我,我也不知道。我将他跟丢了,便只好一个人过来找你出气……”甯月也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不安,心下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然而不等青衣将军再说,门外却是忽然闯入了一名气喘吁吁的御翎军来:
“大都护!泰春门外有人同那些狄人打起来了!据称是个身着墨翎卫皮甲的少年人,其右侧的眉毛中间有一道长疤!”
“是将炎!”
听来人如是说,院中的向百里登时面色大变。他意识到在短短一夜之间,事情已经由一个误会发展至完全脱离控制的地步,当下便命前来报信的赤翎卫回营调兵,去城南同自己会合。其本人则拉起甯月,飞身骑上栓在院中墨云踏雪,朝泰春门外的朔狄营地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