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两眼抹黑愣了几秒,才终于想明白顾砚话中的意思。
她一直尽力避免想起人生至暗时刻No.1。
大学生常见噩梦是高考交卷没写完,江染噩梦——人体抛物线。
虽然系统屏蔽了一半痛觉,但有的人本来也不擅长忍痛。更何况还能看到鲜血四溅、眼睁睁感受生机流失。
她费了点劲才回想起当时的画面,的确是雷声滚滚、大雨倾盆。
所以……视线模糊中,神色痛不欲生的顾砚也真实存在。
她惨烈地死在他面前,肢体扭曲、七窍流血。
而顾砚当时就爱她,爱到愿意替她守住家业。
亲眼目睹这一切,他该多痛苦……
江染负疚感爆表:反派心理阴影竟是我自己。
另一边。
顾砚话音刚落,就窘迫地侧开了脸,浓墨般的眼睛看不出情绪,心底却为这样的剖白苦涩难堪。
当时江染和他甚至没有任何私下交集,他却自顾自单恋,一厢情愿想要救她保护她,甚至成了无药可救的心结,连病情都恶化。
这时候说这个,听着就好像是将他自己的问题归结给了江染一样。
顾砚忍下胸口的沉郁,启唇想要再解释。
还没发出声音,他就被扑上来的江染抱住了肩颈。
“吓到你了。”她蹭蹭顾砚的脸颊:“就当我在渡劫好了,别害怕,已经没事了。”
顾砚心中渐渐暖融,明知这和渡劫毫无关系,依旧点了下头,低低应了一声。
江染难得顺利聊到这个话题,没舍得中途放弃:“雷雨天的症状是两年前出现的吗?还有幽闭恐惧,顾砚,可以让我知道内情吗?”
“不是因为车祸。”顾砚宽慰她,说完这句,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凸起的指节一点点泛出白来。
顾砚喉结微微滚动两下,睫毛轻颤,黑沉如潭的眸中几乎要爬上血丝,半晌才开口,声音低沉暗哑:“是我小时候的事。”
窗外电闪雷鸣,江染意识到不对,生怕他情绪波动太大再度引起发作。
她立刻牵住顾砚的手指,缓声劝阻:“没关系,我们以后再说这个好了。”
“可我想告诉你。”顾砚摇了摇头,漆黑的眸光和江染的视线交汇,“顾景兴说的是真的。”
他声线哑得厉害,却没有停下:“我记事起,妈妈就已经疯了。她自言自语,又突然暴怒骂人,每天锁紧门窗,说有人监视她要杀她。”
一旦开始叙述,顾砚眸底的波澜逐渐消退,只余冷静漠然,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我在上学前都和她住在一起。”他声音低磁没有情绪,“我五岁那年,她的病情已经非常严重。”
“有天半夜,外面在打雷,我被吵醒了。”
“她不在床上也不在房间里,我想开门去找她,但发现卧室门被锁住了。”
“我一回头,就看到她站在院子里,全身都湿透……她手里握了菜刀,一直在院子里转,像在找人。”
“过了会,她喊着我的名字找进屋里。”
江染听得心惊胆战,下意识紧紧抱住他。
顾砚安抚地回抱她:“没关系,我躲在柜子里,她没找到我。”
“我过了很久才敢推门,爬出去时她已经没有呼吸了。后来他们说,是她不小心砍到自己。”
江染呆呆抱着他,还回不过神来。
他才五岁……
五岁,她还在把老爸当大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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