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诗刺来的灵剑寒光四射,口称得罪,行动却迅捷狠辣,分毫不留情。冰天雪地里,雪甲的侍卫借助法宝悬停半空,林中十人随同雪诗袭击展长生,其余却神色严肃,环绕困住展龙的雪白巨茧,各自取出法器,踩禹步,诵咒语,结成了巨大的法阵。
远处山峦振动,大地轰鸣,雪崩如山倾。白雪林数百里地形皆被布下同一个阵法,此时全力运转,秘境内整条灵脉刹那间被吸得枯竭,数千条微蓝寒光自四面八方升腾而起,汇成一条雪白巨龙,自天顶气势汹汹俯冲而下,一口将那被魔枪冲撞得四处凹凸变形的巨茧吞入口中。
展长生自然不愿恋战,只施展七禽诀身法,一面闪避,一面取出紫金葫芦,拔掉葫嘴塞口,灌注灵力,奋力朝龙头扔去。
那葫芦爆发湛然紫光,将雪白的冰灵脉形成的巨龙龙鳞也映得一片莹紫,刹那间爆发出惊人热浪,冲天的赤红火光呼一声升腾开,将那龙头融掉大半。
离巨茧更近些的侍卫更是连惊呼也不及,便被那火舌吞没,化为焦炭。
留朱面色剧变,在一众高手护卫下急急后撤,雪诗见状亦是高喊一声:“护驾!”率领众人折返,漫天的冰刀、冰箭、冰矛,如雨般落入那火焰中,眨眼便化为烟云。
那火焰渐渐吞噬雪林,千万年雪松亦被点燃,烧得哔哔啵啵,冰寒秘境转眼化作炎热地狱,松木香气四散开来。
林中雪狼雪兔、雪熊雪狐不及逃亡,一面哀嚎一面被烧焦,又为松木香中平添了一缕烤肉香。
雪诗及众侍卫奋不顾身,才将留朱救离那赤红火焰飞快蔓延到范围,众人皆是惊魂未定。如今悬停在高空,她不及回神,一声脆响伴随脸颊刺痛,令这女将领有些微怔愣。
留朱见她这模样,心中更添火气,反手又连扇了数耳光,怒道:“我命你杀了那散修,为何放他逃走?莫非看上那小白脸不成?”
雪诗忍住脸颊火辣辣疼痛,急忙跪下,“卑职不敢,公主,那散修救了留霜陛下……魔枪既已到手,不如……”
留朱冷笑道:“那散修贪图财富,卖了仙果,我和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早已两不相欠,何来的恩义。还不快追?”
那雪妃果乃世间罕有的仙果,无价之宝,留朱支付的酬劳固然丰厚,却也比不上仙果价值十分之一。展长生肯同她交换,全然看在她一片殷切救母之心上,否则修真者眼中,再有千万灵石珍宝,又怎能比得上自身修为提升?
雪诗却不敢再开口,只重新点了一列侍卫,再度追杀而去。
展长生并未走远,那三缕血孽业火同冰晶灵脉化作的巨龙缠斗不休,渐渐消融巨龙整个龙头同两只前爪,火与冰交界之处,正是巨茧。
他再次祭出飞行木简,朝那巨茧飞去,距离数十丈时,热浪灼人,那木简边缘竟腾出火花来。
展长生再取出阵盘,反复施展坎水阵,降温灭火,仍旧咬牙靠近。那巨茧却骤然被内里之物顶得一侧尖细突出,却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无论如何延展变形,却分毫不曾破裂。
火焰渐消,冰龙重涨,小秘境里白雪冰川尽被那冰龙吮吸榨取得干净,只留下一片光秃荒芜的干枯沙石。
冰龙再度张口,将剩余火焰同巨茧一口吞下,展长生见状双目欲裂,厉喝道:“师兄!”取出无数法宝灵符,天女散花一般撒去,顿时半空烈焰熊熊,天雷轰轰,接连炸得那冰龙鳞片破裂,却也仅此而已。
雪诗同侍卫却遭了殃,被漫天法宝打个正着,一时间竟来不及去追杀展长生。
展长生还欲再取法宝,神识内却有师兄的嗓音沉沉响起,只道:“走。”
他顿觉身下一股大力上抛,便身不由己,流星般冲向极远处。
展长生失了踪影,一阵惊天动地,骇得通天坊、寒月城两处修士们面色惨白的巨爆声中,白雪林小秘境彻底崩塌。
留朱足踏白虹舟,面色青黑,望向足下数百里焦土。
几个身影却自留朱头顶缓缓降下,一个身披鹤氅的老道士盘坐莲台,白眉垂下一尺有余,两眼无神,有气无力道:“魔枪护主之心固然感人,逃了那原主,却是个祸患。”
一个银色华服的少年立在一缕赤红剑光上,神色傲慢孤冷,嗤笑道:“偌大天眠城竟连个筑基凡人也抓不住,七城六郡只怕要唤作六城六郡才名副其实。”
留朱面色惨白,直气得指尖发抖,在她身后,一个美艳妇人却轻笑道:“唯今之计,一则尽快将原主诛杀,二则,却是这魔枪归属。”
她轻描淡写一句话,便将众人思绪集中在冰龙吞噬的巨茧上,那冰龙奋力困住巨茧,身形却愈加缩小,眼下已不足百丈。人人目光皆露出贪婪之色,却又忌惮旁人偷袭,故而竟僵持不动。
妇人身旁一名身背巨剑的魁梧男子沉声道:“我已派遣门徒前去击杀原主,我长春派设阵、杀敌,出力良多,理当优先。”
那妇人亦是笑道:“夫君所言极是,尔等只顾在此高谈阔论,不将原主杀了,魔枪岂肯另择明主。”
那傲慢少年却冷嗤道:“既是另择明主,贤伉俪不必再操心。”
那男子正是长春派掌门远成子,妇人正是他的双修道侣玉山真人,二人皆是金丹修为,足可傲视化外之域。
只是那少年来头不小,虽不过凝脉中期,却也无人敢小觑,正是四年前在清河村围攻展龙、险些杀死展长生的那位少主。
玉山真人只是掩嘴轻笑道:“孔少宗主果真古道热肠,思虑周全,然则奴家同夫君就不需少宗主操心了。”
那白眉老道依旧眼皮也不动,一手掐诀,低沉道:“诸位稍安毋躁,先将魔枪拿下才是。”
这一群高阶修士你一言我一语,竟全然不将主人家放在眼里。
留朱此时方才觉出几丝后悔,她舍了众多财富,更陪进整整一个小秘境,最终竟不过是为人作嫁,当真好不委屈。
只是若非有这几位襄助,她却也无力在短短两天内,将一整个秘境布置成能困住斩龙枪的巨阵。
如今则是自食苦果,只得眼睁睁看向那几人各施手段,在巨茧外施加层层禁制。
那巨茧乃万年空冥雪蛛丝炼化织就,能挡金丹轰击之力,又兼这层层禁制,只怕大罗金仙也逃不出其中束缚。
众人方才露出些得色,不料一声震天剑鸣,惊得千山振动,万灵胆寒,修为高者尚能抵抗,无非一阵气血翻涌,修为低者,却被震得七窍流血,经脉重伤。
寒月城、通天坊二城中,成千上万的修士面带惧色,朝那剑鸣传来的方位望去。
原本被上古禁制封闭在群山谷中的白雪林,此时只余一片荒芜砂砾,一片血红火海冲天而起,吞噬山头,巨茧冰龙,俱已被烧得粉碎。
留朱、孔藏叶等修士首当其冲,被那血焰烧灼时,只觉连元神也剧痛无比,惨叫出声,一面摆脱挣扎,逃窜到数十里开外,依旧惊魂未定。
旋即自那片火海中飞出一团火球,流星般风驰电掣,撞破通天坊厚重冰寒的城墙,临近之人方才看清那火球中隐约人形,旋即被火焰吞噬,神魂肉身俱被焚毁。
那火焰中的人形全然不惧烈焰,在坊市中横冲直撞,见人就杀,一时间哭喊声四起,城内血流成河,转瞬即被火焰烧个干净。
展长生被抛出小秘境,身形猛然下坠,那木简随他一道抛出,似有灵性一般在半空划了弧线,将他稳稳接住。
展龙那一个“走”字言犹在耳,反复震响,高空狂风乱卷,冷彻五脏六腑。叫他骤然清醒,方才察觉他正停在通天坊上空,四面八方,正有无数修士乘飞行法宝四散逃去,一团人形火焰穷追不舍,一旦追上,单手便贯穿那修士丹田,旋即烈焰吞噬肉身,焚毁得干净彻底,神魂俱灭。
烈焰熊熊烧灼,哭喊惨呼不断,通天坊中本有大量凡人居住,逢此惨剧,全无半分抵抗之力,只顾四散奔逃。那人形火焰一视同仁,无论仙凡妖魔,一律遇到便杀,毫不手软。
展长生眼见通天坊化作修罗地狱,不禁心生寒意,驱动木简朝那团烈火追去,嘶声喊道:“师兄!”
那火焰暗了少许,旋即愈加爆发,与展龙同源的木簪在他头顶微微一颤,又听闻展龙低沉嗓音道:“走!”
一股无形巨力再度袭来,将他连人带木简一同朝远处抛开。
雪诗此时率众侍卫追来,见通天坊中惨状,面色一变,灵剑一横,冰冷剑气匹练般炸开,厉喝道:“果然邪魔外道,好狠毒的魔枪!”
展长生撒出十张风刃符击飞剑气,不怒反笑,长身玉立在木简之上,热风烈烈吹拂,火焰映在他惨白面容上,虽只一介筑基修士,竟生出几分令人望之胆寒的气势来。
他一手持阵盘,一手持数十道攻击用灵符,冷声道:“若非你等卑鄙用计,陷害师兄,他何至于血孽发作,落到这步田地,你那公主才是罪魁祸首!你有何德何能胆敢问责旁人?”
雪诗被他质问,面色一僵,手中灵剑法术俱迟缓下来。此时一阵震耳吼声响彻山脉,激扬回荡:“斩龙门展长生擅闯寒月城,企图行刺公主,杀无赦!但有诛杀者赏灵石两万,神符一枚,法宝十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逃离通天坊的修士铺天盖地朝展长生追来。
展长生怒恨交集,却再三被那无形之力撞向远处,他如今早有准备,稳稳落在木简之上,旋即朝追杀而来的众多修士撒出漫天灵符。
风声呼啸,剑刃森森,他注入更多灵力,木简全速飞行,他又取出那枚狂风神符,贴在木简之上,木简速度骤然提了一半,身周狂风漫卷,为他弹开四面袭来的无数火球冰箭,灵剑爪牙。
众修士见他周身升起暴风护盾,更多符咒法术瀑布样倾泻而来,一点一滴消磨掉护盾。
展长生终究灵力有限,支持神符木简,已是强弩之末。他本就经脉闭锁狭窄,灵力细弱,此时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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