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日子了,日日都在用这些女童采补!”
非但如此,那几个炉火旺盛的丹炉也吓人得很,竟有好几个炉里往外泛着一股血腥味儿。
胡琪不过是亲自翻了翻备药的器皿,便被他翻出了好几种内脏,看似有心有肝儿,还有三四个眼珠子,那最大的丹炉里……还煮着一个一尺来长的不足月胎儿。
眼下的胡琪便这般跪在光武帝面前学说着,一边说一边又忍不住翻心倒胃的干呕起来。
哪怕他再知道这叫“圣前失仪”,哪怕他在那处田庄里便已将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干净了,这般干呕久了之后,也不禁将胆汁都吐了出来。
皇帝此时却在低头翻看着胡琪亲自递上来的一个匣子,那匣子里不但装着一捧罂子粟壳儿,一小包罂子粟籽儿,还摆着几个蜡壳已被捏碎的药丸。
那药丸隔着破碎的蜡壳儿,依然发出血红透亮的光芒,又好像故意配合胡琪的话一样,隐隐泛出一股血腥之气。
皇帝就仿若被胡琪的干呕传染了一样,手中先是一抖,那匣子顿时摔落在地上,人也随即与胡琪一样呕吐起来。
若不是他身边的近侍手疾眼快,速速将痰盂捧上前去,说不得便得叫那呕吐之物染花了皇帝的衣襟。
……这之后也不等太监宫女们将殿中都收拾干净了,殿外又有回禀声传来,一人经一人的传到正在寝殿里换衣裳的皇帝耳边道,占统领已经带人搜查过了文山道人的下榻小院,只是并不曾搜检出什么来。
“两位新到的院判大人房中与随身行李也没有可疑之物。”皇帝的近侍太监马彤一边给皇帝整理着衣角,一边小声道。
皇帝难免冷笑起来:“那文山既是敢于自请搜查,便是情知他那院子里并没什么腌臜东西,可是这又有何用?这救得了他么?”
至于皇后派来的两个院判……就算那药渣里的罂子粟壳儿就是他们故意扔进去的,这也定是皇后已经听说了什么,这才叫这两人用这等方式提醒他吧!
因此上民间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少年的夫妻老来的伴,夫妻还是结发的好?
“马彤你去给占祥传话儿,叫他手下将那文山看好了,再给行宫中众人传话,这便将车马仪仗准备起来,朕要起驾归京。”
这般等得所有消息陆陆续续传到韩宓耳边,文山道人一案虽还算不得尘埃落定,只因案情还未曾细细审理,与此案有关的相关人等却也都下了大狱。
譬如昭亲王父子,昭亲王母族的几位老外戚,还有先帝爷另几个妃子的娘家人,就连肃宁伯也未曾逃脱,也就更别论那道观里的小道童。
倒是敬王虽则亲自将那文山道人举荐到了他父皇面前,皇帝到底清楚他这个儿子肚子里有几两酥油,就凭敬王这点本事与心性儿,他还不敢想要皇帝的命。
再则说来胡琪当日便已在那处田庄里粗粗审问过了,敬王竟然从不曾往这处所谓的道观里来过,细论起来也不过是个不察之过,说白了便是被人利用了一个皇子的身份与一张嘴。
韩宓难免笑叹道,皇帝待他这几个儿子还真是个顶个儿好得很。
“就算肃宁伯当日未被胡琪按在那道观里,事后也照样被捉归案,他可是敬王的亲舅舅啊。”
因此上与其说那敬王不过是不察之过,还不如说是王子犯法并不与庶民同罪——只要皇帝不舍得要这亲儿子的命,谁还能真将敬王如何?
胡琪等人不就清清楚楚知道这个,也便处处都在帮着敬王择清所有嫌疑了?
好在韩宓也清楚,皇家的事儿根本不容她置喙,她也便迅速换了话题道,也不知肃宁伯下了大狱后,会不会牵连肃宁伯夫人与赵明美。
庄岩笑着摇头:“宓妹妹尽管踏踏实实放下心吧,有昭亲王几个挡在肃宁伯前头,阖家抄斩或是流放这等大罪,远远轮不到他头上。”
暂且不论那肃宁伯并不曾与昭亲王父子一般、日日长在那田庄里,更不曾参与采补、炼丹这些腌臜事儿。
单说那购买田庄做道观的银子,肃宁伯也不过出了三百两,连个零头都抵不上,昭亲王父子更是因此死活儿瞧不上他,也便轻易不许他去“占便宜”,这也是无形中救了他不是?
更别提皇帝既是有心保敬王,也便不会叫肃宁伯顶上什么弥天大罪;再说肃宁伯可是皇帝自己的外戚,与先帝爷的外戚哪儿能同日而语?
想来也不过是将这人关上几个月,顶多再剥了伯府的爵位权作惩罚罢了。
韩宓却是闻言便扑哧笑出声:“那田庄不是连买下来带修葺、很是花了一大笔银子么,敢情肃宁伯才刚出了三百两?”
那也真怪不得肃宁伯就将文山道人炼出的丹药当成好东西了,连自己的儿子都要送去学炼丹。
原来昭亲王父子不但一颗丹药都没给肃宁伯吃,连带那田庄都不许肃宁伯踏足一步,肃宁伯只好起了“送幼子去学炼丹”的念头儿!
却也就是昭亲王等人这般小气,便画就了文山道人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