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后怕,那可是他小半年的收入,林旗就这么拿去买了一张随时可能作废的纸,他现在听着还有些胆战心惊。
林旗挑唇笑了笑,没有嘲笑林州的小市民思想。
血汗钱这个名词在林家村的村民身上是很贴切的描述,他们的每一分钱都是用汗水和辛劳换来的,踏踏实实,温饱满足。他们心疼的不只是那些化为数字的钱,更是他们日以继夜的辛勤劳作和对那片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的尊重与珍惜。
林旗抚了抚林州的手臂,继续讲述下去。
海林市这个小城多年没建过新楼房,并没有能用到那么多水泥的地方,但是外面多的是正在开发的城市。好几个邻近城市都在又拆又建闹得轰轰烈烈,到处在建高层住宅小区、商业配套,建设量很大。但是人家早就有相熟的材料商,要是这么好打进去的话他们县郊的这个水泥厂也不至于半死不活地吊了好几年。
林旗把中间的过程一省而过,只说最后拉到了几个大客户,拿到了客户给的货款,才按着和厂长议定的价格打款提货,巨款在手中过了一趟,留下几万块的利润。
林旗也不贪心,算准了把老人们被骗走的钱赚回来就够了。不管水泥厂厂长如何热情挽留,头也不回地拿着钱就走了。
为了方便交给被骗的老人,林旗又专门把钱换成了零整不一的现金。
林州听完又是感激又是心疼,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林旗才好,只能更加卖力地给林旗揉捏。
“哥这些天天天东颠西跑,很累了吧,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东颠西跑倒不算累。”
累的是拉关系陪酒局,小城产的高度白酒不要钱似地往肚子里灌,每天回到宾馆吐到天昏地暗。林旗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么跟人合作谈生意的,但是肯定没有这么狼狈。
不过这些没必要让林州知道。
林旗让林州拿出两千块家用,两人在县城里又住了几天,林旗仍旧天天往网吧里跑。
林州现在对林旗敬佩得五体投地,总觉得他是个干大事的人,对他要做的事从不多过问,只把衣食住行全部安排得妥妥贴贴,活像个贤惠的小媳妇。
几天之后,林旗应该是把他的事情做完了,不再到处乱跑,要么在出租屋里和林州腻歪在一起,要么和林州一起去公园里逛逛。两人在县里玩了几天,等到租约到期便准备启程回村了。
派出所那边这一个月都在市场里严防死守,好不容易抓住了几个骗子,最后只拿回来两千块钱,正好在两人准备离开之前通知他们过来领走。
林州和林旗回到村里,挨门挨户给几个被骗的老人送钱。
老人们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早就心灰意懒不报什么希望了,没想到两个孩子居然真的把钱找了回来,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有几个差点喜极而泣。
整个村子里洋溢着一片喜气洋洋,虽然林旗不邀功,林州却不放过任何一个给他吹捧的机会,很快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钱能找回来都是多亏了林旗有本事。
慢慢地不只是林州,村民们也开始习惯了仰望林旗。众人想要做什么比较大的决定,总是习惯性地问一问林旗的意见,仿佛不听听他的意见就总是不安心似的。
大家总觉得林旗这个人不言不语地,其实心里见识很大,本事也很大,有一种让人依赖信服的气度。
到了农历立冬的这一天,林州的生日也到了。
在他生日的那天,邻村的小芳姑娘羞答答地向林州表白了。
要是在旧社会,林州的年纪已经可以迎娶小芳姑娘过门了。现在当然不行,他离法定结婚年龄还早,但这不妨碍林州的一颗少年心怦然萌动了。
被表白的这一天晚上,林州心情激荡难以平静,偶尔想起小芳姑娘红着脸给他递情书的小手碰到他手指时的柔软,就更加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夜,最后干脆拉着枕边的林旗讲起了少年心事。
小芳姑娘住在邻村,是这一片地方远近闻名的美人,也是林家村众多少年的梦中情人,林州自然也肖想过。没想到竟是姑娘先来跟他表白了,林州兴奋之余又十分自得。
林旗枕着手臂躺在床上,沉默地听着身旁的少年讲诉着他的小芳姑娘的美丽和温柔,一直听了几十分钟。等到林州终于讲得困了,打着哈欠准备闭眼睡觉的时候,林旗突然出声了。
“州儿,你很喜欢那个小芳?”
林州迷迷糊糊地点头:“喜欢啊……她漂亮。”
又是一阵沉默,半晌后林旗的声音才又幽幽地响起。
“你想跟她结婚?跟她过一辈子?”
林州已经困得意识不清了,没有搭理他。
林旗推了推他:“州儿,说话。”
林州也不知道听清楚了他的话没有,只是勉强地睁了一下困顿的眼睛,下意识地点头,就彻底睡熟过去。
漆黑的夜里,林旗伸手将熟睡的林州揽入怀里,紧紧地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