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两边或站或跪着许多衣衫褴褛,满面憔悴的人,见到衣装富贵便扑过去,叫道:“大爷行行好,买了这孩子吧,只要能让他活命就行。”
章杏才站一会,身边阳光就被挡住了,转头一看。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了,居然也在头上插了一个草。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阵,章杏一把抓了石头的手,拖到一边皱着眉头说:“你干什么?赶紧回去。”石头连忙扶住头上快掉的草标,甩开章杏的手,说:“你怎地这样?许你卖,就不许我卖?这地儿又不是你家的。”
章杏看着他痞赖样子,心中有气,懒得与他瞎扯,伸手去扯他头上的草。石头不让,反抓她双手,不让动,说道:“杏儿,杏儿,你听我说,你听我说。”章杏劲不如他大,便不再动手了,只皱着眉看着他。
石头说:“杏儿,我想过了,怕是卖了你自己,得的钱也不够使,你知道章叔这后续还得继续用药。我,我反正回去也没个家了……”
章杏看着低着头用脚在地上画圈圈的石头,心中难过漫上来,那股气早不知散哪去了。半响方说:“我爹定会拿你当亲儿看的。”
石头抬头看章杏,眼睛里水光闪烁,一笑,说:“章叔若是能回去,自是会这么做的。”
章杏沉默一阵,低头见石头五指漆黑,心中叹一口气,说:“你跟我来。”石头一愣,还以为她还没有想通,追上又说:“回去也没吃没喝的,许是这是一条活路也说不定……”
章杏领着他穿了一条巷子,到了河边,抓了他的手洗干净了。石头方知她答应了。章杏替石头洗干净手脸,两人一起回街上站着。
淮河水患天下皆知,街上人牙子,本地富户以及勾栏院的老鸨们络绎不绝。章杏虽是瘦弱,但眉眼却是承继了叶荷香的秀丽,又兼之历尽世事通身自有股说不出沉稳气韵,引得不少买客驻足。她自是不会将自己卖到那勾栏院去,只这些不用她操心。那些个涂脂抹粉的妇人停下来,还没有开口,石头就咋咋忽忽毫不客气将人家给打发。
也有管事婆子模样的人过来询价,只是听说要与兄长一道卖身,又见石头黑墩墩的,虽是笑容灿烂,一笑一口白牙,奈何眼神太过活络,不像是个能踏实干活的。人家要的伺候夫人小姐的懂事丫头,可不是要只皮猴子。问几句,便作罢。
章杏和石头两人站到日上中天,眼见卖主少了,正低声商量是不是要降个价,街尽头来了三人,两个青衣短装打扮的帮闲拥簇着中间一个身穿蓝绸茧长袍手摇纸扇的中年男子过来。三人一边走一边看,专挑些八九到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询价。
章杏晓得来了人牙子,捅了捅石头,让他站好了。那三人已是挑了六七个了,转眼到了章杏石头面前。那中年男子打量章杏一眼便转向石头,开始询价。他对石头开的价钱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是听说要与妹妹一起走,就有些犹豫了。
石头连忙说:“大爷,我妹妹能干着呢,洗衣做饭伺候人样样都行。大爷行行好,我家只剩我们兄妹俩了。”
章杏不由得瞟了石头一眼,这小子说起假话来,从来都不兴眨眼的。
中年男子又往长街另一头探头看一眼,招手说:“好了,好了,一起就一起罢。”
双方定下价钱,先留下石头许了一半价钱,让章杏明日此时原地等候,到时再付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