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免着急地拦住他,麻烦前男友来帮自己做事情,这样的行为也太让人难为情了,她当然会觉得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就行了,其实你可以不用再……”
对面的埴之冢光邦却扬了扬插了一块蛋糕的叉子,“没事啦小铃~你就让他处理吧。别看小崇长得那么凶,其实他很擅长做这种事情哦。”
“这样你的工作变轻松了,效率也提高了,不是很好嘛。”他把一大块裹着甜腻奶油的蛋糕塞进自己嘴里,口齿含糊不清起来,“我闷也可以快电出去晚!”
无奈地看着光邦鼓着嘴巴说话的样子,铦之冢崇正在看文件,于是为他擦拭的工作只能转交由铃木铃花来做。
她也的确看不下去光邦嘴边沾着的奶油,抽出一张纸巾,铃木铃花站起来,越过宽大的办公桌,把白色细腻的甜奶油小心仔细地一一抹去。
“光邦君,吃东西的时候请不要说话。”少女轻声叹息,对于自己又开始说教的行为感到无可奈何,这样不就又沉浸在了母亲的角色中了吗么。
少女抬起眼,担心这样会惹埴之冢光邦生气,然而面容可爱的少年却乖乖地接受了铃木铃花的擦拭和劝说,他乖巧地点着头,一下一下显得十分俏皮。
“好吧,小铃的话我都会听的。”光邦举着叉子,因为还要说话,他没有吃下蛋糕,“不过,我只听小铃的话哦。”
他突然这么亲近她起来,铃木铃花有些不能适应,在她退开之前,埴之冢光邦对着她眨了一下眼睛:“他们告诉我这样说,你会高兴的。”
“他们是谁?”
光邦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了铃木铃花,“母亲,还有……”察觉到铃木铃花的情绪没有提高,光邦低下了眉。
“小铃不高兴吗?
犹豫了一下,铃木铃花还是回应了可爱少年的期待,“……还挺开心的。”
得到回应,埴之冢光邦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绚烂笑容,耀眼得如同阳光一样,然后他才再次快乐地沉浸在甜食的海洋之中。
埴之冢光邦,好感度:35。
……对于光邦流露出来的亲密和示好而言,他的好感度有些偏低了啊。
思索一番,铃木铃花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之中,她想要从笔筒中抽出一支笔,却被铦之冢崇按住,少年带着热度的指腹压在她手指上,那有些发烫的触感甚至能从半透明的粉色指甲透到她的指心。
她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却没有铦之冢崇常年练习剑道的速度更快。他拉住铃木铃花的手,选出了另一支笔放进她的手心里。
五官硬朗分明的少年开口,解释简洁易懂。
“那支笔坏了。”
“啊,谢谢。”
少女的脸颊上浮起四月樱色的浅晕,也一如春季烂漫的樱花那般美丽动人。
最后还是在铦之冢崇的帮助下快速完成的工作,于是一起回家也变成了铃木铃花无法拒绝的要求。
从学生会的活动室中走出来,铃木铃花跟在铦之冢崇身边,光邦在前面打了个哈欠,虽然有东西吃,但等待依然是一件无聊的事情。
她的手机突然一震,铃木铃花打开来看了一眼。
——是榊太郎的短信。
一旦表白就想要确定关系啊,如果不是她的父母不在国内,铃木铃花甚至怀疑榊太郎会直接上门拜访。把外套还给他之后,她就不怎么和那个男人联系了。
注视着仍在跳动的未读短信一会儿,铃木铃花还是没有点开看,她漠视着手机屏幕从亮光变成黑暗。
她和铦之冢崇肩并肩地走在樱兰学院的走廊上,前面的埴之冢光邦悠闲地晃着手,光线穿窗而过,打在浅色的墙上,折射出暮色时候温柔的暖调。空气静谧而安详。而她是唯一一个享受不到安宁的人。
铃木铃花想,她的确需要快点结束这一周目了。
无论是急迫的生存时间,还是逼近临界点的心理状况,她都需要完结掉这周目,然后找到一个崭新的平衡点,支撑着她继续活下去。
的确是很痛苦……但无论如何她还是想要活着啊。
敏锐地察觉到铃木铃花的变化,铦之冢崇目露担忧地看过来。
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看到来电人显示的是凤镜夜的名字,铃木铃花叹了一声气但还是对着铦之冢崇抱歉地微鞠躬,走到一旁接了起来。
光邦停下了脚步,和崇一起在另一边等她。
一如铃木铃花所想,接通电话的提示音响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凤镜夜的质问。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他的声音即使是从手机里传出来都能让人感觉到咄咄逼人的气势。
得知那是凤家有注资的医院,铃木铃花就知道凤镜夜迟早会知道的,她慢慢地朝着自己的教室走去,“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如果不严重,西门总二郎会亲自带你去金医么?”凤镜夜冷笑了一声,随着年纪增长他变得更加成熟老练,在铃木铃花面前反而越来越像是她的前辈,“在这种有关身体大事的问题上,我恳切地希望你能更信任我这个医疗企业出身的人,铃木前辈!”
醋意和愤怒一起燃烧只会让怒火更加旺盛,铃木铃花觉得自己最好别再火上浇油,“对不起,其实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
乖乖应下以后一定会去检查的事情之后,凤镜夜才勉强顺从她的意愿转移了这场有关她身体健康和心理问题的诘难。
“……是你告诉西门的?”
铃木铃花轻声叹息:“没有,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个回答多少缓解了凤镜夜的怒意,但是忿怒消解了,担忧却依然执着地在他心间徘徊,压在心脏上沉甸甸的。
思绪一晃,想到自己还是从兄长,更是铃木铃花的前男友那里得知的信息,凤镜夜只觉得烦躁,他深吸了一口气,转换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铃木铃花给他带来的不全是明亮幸福的心情,即使是在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亲密之中,阴影也一直如影随形,就算触摸到些许微弱的光亮,也总是一闪而逝。但是凤镜夜心甘情愿,又哪里分得清对错。
本来也就没有对错,只有想不想和能不能的区别。
“和英德的联谊,你打算怎么办?”
少女的声音和以往一样清柔温婉,因为太过关注,凤镜夜甚至已经能够从她声调音色的微妙变化知道铃木铃花的情绪。
她的声音还没有学会像她的脸蛋那样欺骗人,“不怎么办,反正我这个学生会长的用处也不大。”
“你可不要小瞧自己啊,听说英德那边的负责人换成道明寺了。”凤镜夜刻意地一顿,“我想,你能发挥的作用会非常大的。”
对于铃木铃花和道明寺司分手的事情,凤镜夜在意得要死。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
凤镜夜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严峻。在得知她和迹部景吾分手的时候,他就开始猜测打探了,牵扯其中的无非是身份差距,家族意志。
他对这些背后原因丝毫不感兴趣,凤镜夜真正想知道的是,铃木铃花到底在想什么,她为什么会和他们交往,为什么又轻易地放弃。
难道仅仅是满足于短暂的相处时光么?
冥冥之中有种预感告诉凤镜夜,真相绝非如此简单而已。
只是,甩了道明寺司之后又和西门总二郎牵扯在一起……即使是凤镜夜对于铃木铃花的恶劣程度有所预计,他也深深觉得她这次玩得太大了。
一想到当初还是自己向铃木铃花建议选择西门总二郎的,凤镜夜就有种因果循环的报应感,他抬手扶了扶眼镜,“稍微猜到了一点。”
铃木铃花能告诉凤镜夜的,他都探查到了几分,而他真正想要知道的,即便问出口,铃木铃花永远也不会回答他。
“铃花……”
仓皇地张了张口,凤镜夜还是选择把涌到嘴边的话语咽下,他听到少女的询问,“怎么了?”
站的角度有些偏,他能从樱兰教学楼走廊的窗户里瞥见自己模糊的倒影,即使那身影并不清晰,但是也足够让凤镜夜看到自己脸上的迟疑了。走到偏僻的角落,他所站立着的走廊里空无一人,远处传来不可辩的钢琴声,衬得四下更加安静,衬得凤镜夜胸膛里的心跳声更加躁动不安。
他有什么好犹疑的,凤镜夜想,这不是他早就做好了的计划吗?并不是他推动铃木铃花一步步朝着他安排好的线路走下去的,是她自己要走向那个危险的境地,凤镜夜所做的不过是放任她堕落而已。
不是他先开始的,是铃木铃花自己选择的这条路。
这样下去,凤镜夜完全可以预想到那个美人的结局,他看着自己印在玻璃窗上的影子,稍微走近了一点,于是倒影从模糊不清到渐渐清晰。
终有一天,她就无法再去找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她所交往过的所有人最后还是会分手,即使结婚也依然会离掉,可是这不会发生他身上,凤镜夜沉下眼,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在一起,自然也没有离别。
冰帝已经是过去式,英德也被扔在脑后。她不会再去找迹部,也不会为道明寺回头,到最后的时候,铃木铃花会发现,她最终能寻求帮助的人,只会剩下他——凤镜夜。
凤镜夜估算了一下时间,她和铦之冢崇的这段过渡式恋情,很快就会结束的,或者、已经结束了。
沉默之中,他逼着自己吞下了劝告,送上了引诱猎物的糖霜。要忍耐啊,凤镜夜对自己说,最有耐心的猎人才能得到最好的猎物,即使那会来得很晚。
“一亿五千万,我赚到手了。”凤镜夜柔和了声音。
“什么?”
震惊之下,铃木铃花甚至都没有压低声音,“……为什么你会知道?”
“这很重要么?”
其实倒不重要,但是——
迹部夫人的确为她开出过五千万的价格。而道明寺夫人更豪气,她当时便对铃木铃花直言:“不管你从迹部那里拿了多少钱,我都能付给你两倍。”
可问题是,她根本就没有拿过一分钱。
“你是白痴么!”铃木铃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好歹也应该问一下我呀,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拿钱。”凤镜夜轻笑了一下,他似乎对少女的反应十分满意,“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在迹部和道明寺那里失去的,我同样可以给你。”
“……白痴。”
半无奈叹息半感动地抱怨一声,铃木铃花挂掉了电话,她有些无力地垂下拿着手机的手,左手环着右手臂。
她已经尽力在避免了,但是凤镜夜的好感度仍然上升得飞快,甚至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刷满了,但是铃木铃花对他却越来越抵触,因为——
那个少年的黑化值也一直都在增加。
凤镜夜,好感度:100,黑化值:35。
两道视线望过来,明暗不分。
隔着一段走廊的宽度,她站在靠墙的这一边,他们站在长廊的中间,是一个三边长度毫不相等的三角,而她是离得最遥远的那一个角。
一直都是如此。
“呐,小铃。”光邦眨了一下他那双水润的大眼睛,“是谁打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