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轻巧,那还好了呢。”说着微顿了顿,叹道,“殿下,您就把白泊奚忘了吧,何必给自己找苦头吃。”
她本就心乱如麻,此时更不愿意再听了,径自在美人榻上翻了个身,面朝里卧着,“我乏了,你也出去吧。”
寿儿面上悻悻的,无可奈何应个是,打起帘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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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封的旨意下来了,司天监将日子定在二月十七。浑浑噩噩之中时日飞驰,转眼便到了大婚的日子,澄澈的天穹万里无云,鸿雁高飞,像是难得的吉兆。
内织染局送了皇后的袆衣来,五采重行,文以翚翟十二,玄裳绛裙,雍容非凡。沉锦天还未亮便起身焚香沐浴,换了袆衣,宁毓便拿胶线替她开脸,直忙活到近正午,这才是开始正经梳妆。
今上大婚,是举世同庆的盛典,流程繁冗至极。大胤皇帝的婚俗历来遵古训,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和亲迎这六礼。然而这回册立的皇后是和亲公主,几项事宜便都略去了,可即便如此,仍旧足将人忙得天南地北。
沉锦静静坐在杌子上任由宁毓她们摆弄,宁毓拿象牙篦替她一遍一遍地梳头,从根到尾。她的发极长,披散下来能垂落到腰际,宁毓一面替她梳头一面念祝词,“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地……”
她始终漠然不语,只是望着镜中的自己出神。她有一副精致娇媚的五官,带着十几岁少女该有的一切美好,只是眉眼间没有喜色,少了些灵动和鲜活。从前听她母亲说过,成婚是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今日是她成婚的日子,即便不开心也该强颜欢笑吧。
她心头想着,对着镜中的自己牵了牵唇勾起个笑来。
宁毓替她绾发,寿儿同另几个宫女便替她点绛唇,描花钿。她生得貌美,平日是素净的一张脸,浓艳的妆容却又有别样的风情。妩媚的五官,艳烈之下显得妖娆无比,平添万种风情。
寿儿一面替她描眉一面赞叹,“殿下长得真美,天底下没有女人不羡慕您的美貌。”
“是呢,”说话的胤宫的宫女初婉,她闻言在一旁附和,笑道,“自古英雄配美人嘛,只有殿下这样的美人才能配得上咱们的君上,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沉锦努力笑得真诚而自然,又道:“今日大婚,将消息传回梁国了么?”
宁毓颔首,“传回去了。”
她心中稍稍宽慰几分,接着便又不说话了。
一切妥当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寿儿取来凰冠替她戴上,沉甸甸的一顶冠帽,似有千斤重,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侧目看外头的天色,已经是日暮时分,天地昏晓交替,远处起伏的山脉在夕阳下呈现出宁静却寂寥的姿态。
时辰差不多了,沉锦心中惴惴不安起来,这时外头进来个宫女,满面的喜庆笑容,朝她道:“皇后娘娘,吉时到了,请娘娘起驾往建章殿。”
左右过来搀她出门,登凤辇往建章殿。那是大胤历代皇帝听政的所在,宫舍庞大,端端恢弘,这是大婚必经的一个程序,历代皇后须在此处领受凤印金册。
起先心中五味陈杂,此时却忽然平静了下来。沉锦漠然坐在凤辇里,眼观鼻鼻观心,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外头内官喊了声:“建章殿至,恭请娘娘落辇——”接着宁毓同寿儿边左右扶着她下车辇,一步一步缓缓登石阶,上月台,提步跨入建章大殿。
里头群臣肃立,见她入内,纷纷朝这方投来目光。她双手在阔袖下攥得紧紧的,面上却绷得淡然祥和,背脊笔直含笑缓缓上前。她抬了抬眼,只见帝座上空空如也,帝座旁的位置上端坐着一个明媚的美人,一身盛装妆容精心,是慕容璐。
大胤婚俗有些古怪,入洞房前帝后不得相见,是以授金册凤印须由镇国长公主代劳。
她对掖了双手朝长公主拜下去,“臣妾与长公主请安。”
慕容璐笑容满面,请她平身便命内官捧了金镶玉夔螭托案上前,其上卧着一个大玺和一本金册。凤印由和田羊脂白玉精雕而成,金螭虎钮,她双手接过来朝长公主言谢,复转身面朝群臣立定。
文武百官纷纷展双臂俯首跪下去,异口恭声道:“臣等叩见皇后娘娘,恭请皇后娘娘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