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的屏风上,定定的看着紧闭的大门,一脸平静,实际上心已经紧张的快要跳出来。一会儿相见,又将是怎样的场景。自己和有才,将会怎样面对彼此,那旧日的情谊,到底还在不在。
忽然,门打开了,萧启猛的直起身子,却现是一个灰袍宦官。四年不见,但萧启仍然认出来人是齐鸣身边的常公公。
常公公赔笑上前打了个千,道:“额……皇上在寝宫等你,请跟老奴来。”
萧启无心和常公公客套,只是点点头,跟在后面。
常公公一路走,一路用眼神偷瞟萧启。曾经谦恭温和的清秀少年,虽然绝美依旧,可那种从灵魂里透出的寒气,却让人没来由的心疼。
作为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对那件事,比任何人都了解,对于萧启,也有说不清的歉疚,可过去了,就永远不可能补偿了……
走了不远,常公公就停在一座华丽的宫殿前,道:“皇上就在里面,老奴就不进去了……”
萧启点点头,径直走了进去,每走一步,就觉得身体僵直一分。
寝宫内,齐煜正焦急的打着转,七哥,他的七哥,将会以怎样的面目出现在他面前,愤恨的,惊喜的,悲痛的。冷漠的。
如果他恨,自己就求他原谅,甚至可以把天下让给他。
如果他欣喜,自己就拉着他的手,把心底所有的话都告诉他。
如果他伤心,自己就上前抱住他的身体,让他把这些年受的委屈全都泄出来。
可是,如果他冷漠呢?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齐煜忙跑到门口迎接,刚刚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那人却直直的跪了下去。
“贱奴史多参见皇上。”
齐煜一愣,忙弯腰去扶,对上萧启平静的眼神,不由一愣,轻声唤道:“七哥……”
萧启不为所动,坚持叩道:“贱奴史多恭祝圣体康泰,大齐福祚绵长。”
齐煜扶着萧启单薄的双肩,强忍住泪水道:“七哥,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啊!你再不起来,我也跪下了!”
萧启回头看了看空旷的石板路,站了起来,定定的看着齐煜,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一点声音。
齐煜上前抓住萧启的肩膀,用力摇晃着:“七哥,你起来啊!”
萧启轻轻挣开齐煜,道:“贱奴史多得以觐见圣颜,不胜惶恐,如有失礼之处,还望圣上谅解。”
齐煜一愣,向萧启身后望了望,道:“进去说。”
关好门,齐煜深深望向萧启,萧启眼中也满是泪水。
“七哥……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三年,你受苦了……”
萧启扬了扬嘴角,没有回答。
齐煜上下打量着萧启似乎想把他印在心里:“七哥……”
萧启全身颤抖,但语气依然平静的不带任何温度:“还请皇上记得,这世上已经没有萧启,今日站在皇上面前的,是贱奴史多。”
齐煜悲怆道:“七哥,你在怪我吗?你放心,我马上昭告天下,我的七哥,南景一役的英雄,回来了。”
萧启摇头道:“不可能了,皇上。先皇的旨意是不能违逆的。你还我身份,等于将先皇的错误昭告天下。死者为大,更何况,那是您的生父。”
齐煜摇头道:“可是……”
萧启惨笑道:“皇上,无论是什么身份,只要旧时的情谊不会改变,即使在北地三十年,史多也无怨无悔。”
齐煜长叹道:“七哥……我终究是委屈你了……”
萧启摇摇头,道:“能够活着,又何谈委屈呢?”
齐煜上前揽住萧启,道:“七哥,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萧启淡淡一笑,俯身跪倒道:“还请皇上允许史多前往南京站场!贱奴愿为皇上击退百越,收复南方。”
齐煜一愣,,颤抖道:“七哥,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萧启摆摆手道:“你听我说……百越巫蛊之术防不胜防,我大齐的将领,他们必定有所了解,那么必死无疑。而我,在大齐军表上,已经是一个死人,只要随意造一个身份,就不会给百越留下任何把柄。”
齐煜道:“可是……军中有很多人认识你……”
萧启急道:“我可以带上面具。已经三年了,再换一个身份,想必没人会认出我。”
齐煜摇头道:“七哥,今天不提国事,咱们……”
萧启忙跪下道:“皇上,答应我,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齐煜扶起萧启道:“七哥,快起来,改日再议,咱们兄弟多年不见,得好好聊聊,吃了晚饭,就睡在这里吧。不许走。”
萧启刚要反驳,齐煜就抬手道:“这可是圣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