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和皇后是少年夫妻一直走过来的,感情也一直十分融洽。
对皇后,今上向来十分尊敬,许多事情都愿意说给她听,这一次西南的事情在尘埃落定之后,今上也并没有避讳什么,就在重华宫与皇后用午膳的时候随口说了。
“沈清也不愧是老安乐侯的儿子了,手腕老辣,快刀斩乱麻,现在西南也已经平定下来,吏部开始重新指派官员上任了。”今上先是赞了一声,“他还给朕上了折子,说是争取过年前能把西南诸郡的事情一一安排妥当,若实在是不能,也就只能等到过年之后了。”
皇后笑了一声,道:“老安乐侯的三个儿子,现在也就是沈清还站在朝中了吧?”
今上点了头,道:“也是可惜得很,子不类父啊!”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道:“有件事情,臣妾一直想着要与您说,只是也一直没有找准时机。”
今上看了她一眼,笑道:“有什么事情还要找时机的?看来是件大事了。”
皇后道:“说大也不大,想来陛下心中也已经有了计较——却是为了阿旸。”
今上一笑,道:“朕还没想好要怎么……要怎么处置他。”他用了“处置”这个词,语气也是淡淡的,“朕仿佛觉得有些迷茫,朕对他的期望太高了,所以现在才会不知如何是好。”
皇后道:“阿旸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臣妾对他的期望,或者比陛下您更高吧!”
今上露出了一个颇有些怀念的笑容来,道:“朕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想,今后要给他最好的,让他成为大周的太子,今后就能成为一代明君。”顿了顿,他微微一叹,“只可惜啊,如今看来,我的愿望是要落空了。作为一个父亲,我可以说出很多原谅他的理由,可作为一个皇帝,我却找不到什么理由还能让他继续在太子的位置上呆下去。”
皇后缓缓道:“我想求一个恩典。”
今上惊诧地看向她:“什么恩典?”
皇后道:“若今后阿旸做了什么事情,还想请您饶他一命吧!”
今上听着这话,脸上却没有太多意外的神色,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过了许久才道:“为什么要求这样的恩典呢?”
皇后笑了一笑,道:“我身上这病到如今也没有好转,总觉得活不长久了,可终究是放不下阿旸。他如今这样子……我也只求他能活下去了。”
“这样丧气的话,我不爱听。”今上长叹了一声,“若你少为他操心,也就不会这样总觉得心悸又缠绵病榻了。太医都说了,你只要放宽心思,好好养着,也就会渐渐好起来。”
皇后无奈地笑了一笑,道:“可终究是自己的孩子,哪里会不操心呢?”
今上颇有些执拗地说道:“他已经长大了,他已经可以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起责任,事实上也不再需要你为他操心为他一一谋划了,所以作为皇后你需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不是吗?”
皇后看了今上一眼,忽然笑道:“陛下这样子,倒是和小曦耍赖的时候一样了——从前我觉得阿旸像你的时候比较多,后来又觉得小曦才是真的像你吧……一个呢,是外头看起来像,一个呢,是从内里的性子像。”
今上哼道:“都是我的儿子,像我有什么不对么?”
皇后笑了一声,道:“所以,陛下就答应我的恩典又有何妨?不过只是一个恩典,若将来阿旸改邪归正了,这恩典也就用不上了。”
今上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了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朕就答应你吧……不过你也要答应朕,不要再为了他劳心劳神了,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皇后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来,轻声道:“是是,我自然知道要爱惜自己身体,不会再劳心劳神的。”
事实上这样一番对话让今上觉得有些怅然无措,回去了延英殿之后,他问身边的高灵芝:“皇后为什么今日要单单说起这样的事情呢?”
在重华宫用膳的时候,高灵芝是在旁边伺候的,这会儿听到今上的问话,他细细揣摩了一下今上的意思,然后猜测着答道:“或者只是娘娘久病,所以心思重吧!”
今上皱了皱眉,问道:“太医院一直只说皇后的身体无大碍,只要细细调养就可以了,但为什么调养了这么久,还不见效?你去把太医都给朕叫来,朕来亲自问一问。”
高灵芝急忙答应了下来,便亲自去了一趟太医院,把给皇后看过病的太医们都请了过来。
可太医们才进延英殿,今上还来不及细细询问,重华宫的高春桥就火急火燎地从太医院赶到延英殿来请太医了。
高春桥上气不接下气地跪到在地上,口中急道:“陛下,娘娘这会儿心口疼晕过去了,请太医快过去看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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