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沈珉一眼,见他这样说辞,也知道周氏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可他这会儿并不想去见周氏,若不是周氏要进宫去告状,家里面怎么会在一天之内夺去了两个诰命又被夺去了安乐侯的爵位?从前他们总说周氏偏心与他,可现在他倒是觉得,周氏大约恨他已久,所以这个时候就闹出了这么个事情吧!
沈珉又道:“父亲若是身体不好,我便去回了老太太,说父亲明日才能去见她。”
沈淮叹道:“便这么说吧!今天已经很晚了,再过去也是打扰了老太太休息。”
沈珉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要离开。
“慢着。”沈淮忽然叫住了他,“娇娇进宫什么时候回来,你可知道么?”
沈珉道:“并不知道,来接姐姐的高公公什么都没说。”
“罢了,你先去吧!”沈淮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沈珉可以出去了。
沈珉也没有多留,便干脆地抬腿离开。
沈淮在桌前枯坐了许久,最后还是提笔写了谢恩的折子,准备明日一早便递上去——虽然不报希望,但他还是想通过这么个谢恩的折子求得今上的可怜,至少不要让他真的丢了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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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和沈湘好容易把老太太周氏劝得睡下了,然后便各自回了各自的园子。
姚夫人早早儿让沈玉媱去休息,又不让李姨娘出来,自己独自一人等在正院当中,见到沈清回来,便迎了上去。
沈清看了一眼缀在姚夫人身后的沈珺,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小珺还没去休息?”
沈珺挠了挠头,道:“我想等着父亲回来……”
姚夫人道:“小珺也不小了,许多事情都能让他知道。”
沈清想了想,倒也觉得有理,于是道:“家中事情,小珺早些知道,倒也是好事。现在又去了国子监读书,想来也是比之前更长进一些。”
沈珺连连点头,道:“刚才我还去找了珉弟,不过珉弟说家里的事情还是要问父亲你才行。”
沈清听着这话,长叹了一声,道:“六郎倒是懂事得很。”
姚夫人道:“我琢磨着,安乐侯这爵位多半是要给六郎的,咱们这一房倒是没必要去争个什么。方才我也和小珺说了,爵位传承也好,家里将来的财产分割也好,都是有规矩的,按照规矩来就行了。”
沈清点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我刚才也与三弟说了,可三弟仿佛并不这么觉得。话里话外的意思里都是想争一争。”
姚夫人愣了一愣,道:“三弟为何会有这样想法?按理说……”话说到这里,她把剩下的话都咽了下去,又有些明白了沈湘的想法,于是道,“若是这样,你也该好好劝一劝三弟,他这时候若流露出太多野心,反而让圣上觉得不妥呢!”
沈清道:“该说的我都说过了,就看三弟能不能想明白了。”
姚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不如我去找三弟妹说说,让三弟妹劝一劝他。”
沈清道:“也好,我明日还要与三弟说一说此事,若三弟妹能帮着劝说,想来应当会打消他的这个念头。”
姚夫人点点头,便打定了主意明日去找庄夫人说这件事情了。
沈珺在一旁听着,倒是觉得有些茫然,于是问道:“为什么父亲说三叔想要爵位?这爵位不应该是大伯的吗?”
沈清看了一眼沈珺,便有意想考一考他了,便问道:“小珺你来说一说,为什么应该是大伯的,而不是三叔的?”
沈珺想了想,道:“先生说,爵位传承也讲究嫡长,大伯既是嫡子又是长子,所以大伯继承爵位是应当的,若大伯不能继承,也应当是大伯的嫡长子继承。大伯的嫡长子……呃,应该是珉弟吧?”
沈清笑了笑,道:“对,就是六郎。”
“所以,爵位不太可能给三叔了。”沈珺肯定地说道。
沈清摸了摸沈珺的脑袋,道:“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并非每个人都这么想。若有爵位在身的话,许多事情就不一样了,比如若我是安乐侯,你就是安乐侯之子,你姐姐就是侯府的嫡小姐,说出去身份地位就高出了旁人。”
沈珺道:“但公侯之子也比不上郡王之子,若要这样攀比,什么人都比不上皇室贵胄了。”
沈清笑道:“这是自然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会往上攀爬呀!”
沈珺皱了皱眉,仿佛有些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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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对于沈家三兄弟来说都是难熬的。
沈淮对着自己亲笔写的谢恩奏折整整一夜没有睡着,沈清想着要如何说服沈湘而辗转反侧,而沈湘则沉浸在自己袭爵的大梦之中兴奋难眠。
而他们上朝之后,沈淮递上了自己的奏折,今上草草看过,便让轻描淡写地表示安乐侯的爵位已经决定给沈珉了。
兄弟三人一时间心情都有些微妙。
下朝之后,沈淮垂头丧气地走在最后,沈湘愤愤不平地走在最前面,中间的沈清回头看了看沈淮,又看了看走得快不见人影的沈湘,最后叹了口气,停下脚步等着沈淮跟上来。
“大哥,这爵位没收回去就是好事,小珉是你儿子,这爵位就还是咱们家的。”沈清如此安慰道。
沈淮颓废地点了点头,整个人仿佛老了二十岁。
“三弟怎么了?”他抬头看了看,已经看不到沈湘的身影。
沈清摆摆手,道:“不用管他,他有心事呢!”
沈淮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其他的事情,便跟在沈清后面慢慢走着。
“回家之后,大哥与我一起去看看母亲吧!”沈清又道,“母亲昨日一直嚷嚷着要见你,我让小珉去找你,小珉回来说你还没起身——母亲老了糊涂了,大哥也多耐心劝一劝。”
“嗯,我知道的。”沈淮没精打采地说道。
两人一边说着话就到了宫门口,沈湘已经在那里等待许久了。
看到沈清和沈淮,沈湘的脸色并不好看,却也没说什么,只催促着他们都上了马,然后就往府上去了。
回到沈府之后,沈淮去了萱草园,沈清则把沈湘给拦了下来。
“三弟,爵位之事已定。”沈清强硬地拉住了沈湘的胳膊,“你不能做糊涂事。”
沈湘皱了皱眉,压抑着声音,道:“我不糊涂!这爵位你不要但我想要!我还想凭着爵位去边疆谋个一官半职建功立业!凭什么给一个毛头小子?”
沈清狠狠给了他一拳头,怒道:“建功立业?你这么简单的头脑用什么建功立业?你连你为什么从都护府被调回来都不知道,就想建功立业?你是做梦还没醒吗?!”
沈湘生生挨了这一拳头,抬眼去看沈清,满眼都是受伤:“二哥!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先理清楚了自己究竟是什么处境,再去想你这什么建功立业吧!”沈清愤怒地松开了他,转头就往浮莲园去了。
沈湘想追上去问个明白,却又拉不下面子,只好悻悻地往绿桑园走。
那边沈淮去了萱草园,见到了周氏,又是劈头盖脸一通痛骂,周氏此刻把自己丢了诰命家里丢了爵位的事情都怪在了沈淮身上。
沈淮沉默地听着,直到周氏说得累了,才压抑着怒气开了口,道:“爵位现在是六郎的了,母亲犯不着说什么爵位不再了的话。诰命是回不来了,母亲就忍了吧!”
周氏一听这话,又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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