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银,透过浓密的枝叶形成一道道朦胧迷幻的光柱,照在花如墨略显苍白的脸上,明暗相间的光线斑驳着,娇柔中带着隐忍的坚强。
十一逆着月光而立,摘下头上的斗笠,对着花如墨行礼,动作恭敬,态度却极其冷漠。他真的不明白自家主子的做法,明明是这样贪慕虚荣的女子抛弃,又为何要冒着挑起两国争端的危险救她出府?
因为一天未进滴水,在地牢的时候早已浑身难受很不舒服,这会儿吹吹凉风才感觉大脑清醒一分。抬眸,水眸盈盈因为路途的颠簸而染成红色,稍一晃神便被人从骏马上扶下来,胃里一阵恶心翻腾。
她咬了咬牙,把难受咽下,借着清冷的月色,看清了来人的面容,五官立体而阳刚,长相白净而清秀,虽身形单薄,举手投足间却是雷厉风行的狠戾。“你、你是……十一?”
十一微躬身,冷声回道。“公主殿下,属下奉将军之命前来。”
是夏子夜派他来的?夏子夜怎么会知道她被关进了地牢里,难道府中与他里应外合?
可是,她现在不能走,如果就这样走了,那么她下毒害死邹玖,又红杏出墙的罪名就会坐实,一旦被抓回来必死无疑。
她并不是怕死,可是她怕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还牵连到他人。尤其是萧苏羽的话已经暴露出北国皇族的人早已她与夏子夜之前的关系。
夏子夜是个武官,常年随父征战南北驻守边关,习得都是行兵布阵之法,虽性格开朗外向,但是相处时却是个木讷的人。让他带兵打仗可威震四方,让他揣摩人心定一败涂地,以他的心智与头脑,没能直接冲进寒王府把她掳走已是万幸,又怎么可能在王府内安插线人!
一定是有人以出谋划策为名指使他、利用他。
况且影逸寒看似因为残疾,变得性格多变、阴晴不定,却是个我行我素、桀骜不驯的主儿,丝毫没有一个残疾之人该有的自卑与颓废,他之所以敢动府中背景深厚的侍妾,若不是个傻子便是真的绝对自信、运筹帷幄,这一点从他身边的清风侍卫便可看出来。
清风武功高强,性格沉稳冷静,并不是什么贪图荣华富贵之人,却对他忠心耿耿、誓死相从,由此可见不管影逸寒是否残疾,都有令下属信服的地方。
不知是否多心,她总觉得影逸寒看她的眼神十分犀利而霸道,就像是猎人看到猎物一般,单单是与他对视便会得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他对于她好像是有一种奇怪的征服欲。
如今,她就这样消失,他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他早已经知道他们的计划,正想借着这次机会趁乱夺/权、翻身为皇!
花如墨水色的眼眸微潋,抬眸间似一汪波光粼粼的深潭,剪剪瞳眸凝起冰霜。“十一,我不能跟你们走,你们一定上了什么人的当了!我如果跟你们走了,这罪我就认了,这样会牵连到……”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十一打断。
“公主殿下请放心,将军早已制定好周密的计划,定可将你安全地救出,这罪认或者不认亦无妨,以后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花如墨存在。正所谓金蝉脱壳,不过如此。”
花如墨愣了片刻,紧咬薄唇,十一的话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想,一定是有人在利用他们。原来他们是想利用她‘假死’来脱身啊,十一如此成竹在胸,这说明幕后的人身份绝对高深,又能想出如此周密的计划,并非善类。
夏子夜与他合作,无非是与虎谋皮。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走还是留好像已经由不得她了。
花如墨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望向十一的眼神带上一抹忧色。“可是……”
十一没了耐心,不再与花如墨费唇舌,强行把她扶上马车后,又与其他人讨论了一会儿,才与另一名同伴坐到了马夫的位置,马车内留下一人看住花如墨,其余五人先是站在原地张望了一会儿,而后轻点脚尖,闪身至路两边的古树中隐藏好踪迹以防发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