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什么?我我我、我去给您泡杯——”
“不用!”
哪知她话未说完,郁嵘就合上文件,淡淡吐出两个字。
郁嵘即便年岁已高,但天生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能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于他。
“……哦。”云裳悄悄地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
郁嵘起身,从办公桌后走出来,杵着拐杖不紧不慢地走向沙发,头也不回地命令道:“过来坐!”
待郁嵘坐进了沙发里,云裳还呆呆地僵在原地没有动弹。
郁嵘抬头看她。
“哦……好。”她连忙回神,朝沙发大步走去。
太心虚,被太爷爷那双精明得自带x光的眼睛盯着简直是一种酷刑,她越是手足无措。
还是先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太爷爷的面前,一杯留给自己。
然后在太爷爷对面坐下来,她中规中矩正襟危坐,一副“太爷爷请指示”的谦卑姿态。
郁嵘看着神色肃然的云裳,锐利的目光夹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沉默了会儿,他缓缓开口,“月嫂说……”
他说了一半,故意停顿。
一听太爷爷这语气,云裳心里就咯噔一下,立马就有种太爷爷是来兴师问罪的预感……
她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果然——
“你前几天给我送甜汤了?”郁嵘盯着云裳微微闪烁的眼,语调轻缓地问道。
那晚,郁蓁走后,他从书房出来,看到门口有一小滩粘^稠的液^体,便问了月嫂是否有人来过,月嫂说大少奶奶来过……
“啊?啊……是、是啊……”见太爷爷果然提起这茬,云裳被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太爷爷不是说过她太嫩的嘛……
是啊,她的确太嫩了,在一只千年老狐狸面前强装镇定根本无济于事,她觉得太爷爷那双眼睛有毒,分分钟可以把她看穿,让她不得不甘拜下风。
“那我怎么没喝到?”郁嵘又问,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呃,那个……”云裳用力抿了下唇,硬着头皮强颜欢笑,小小声地说:“刚上楼梯就被我洒了,所以我……我又回去了。”
她知道自己是在垂死挣扎,可挣扎一下总比什么也不做等死强吧!
郁嵘:“是吗?”
刚上楼就洒了?洒了就回去了?
那书房门口的糖水汁哪来的?
但郁嵘并没点破。
“嗯,是呢!”云裳知道自己脸上的笑有多勉强,可没办法,她只能把谎话坚持到底。
“裳裳。”
郁嵘突然轻唤一声。
云裳一震,魂都快吓飞了。
太爷爷这是第一次用这样亲昵的语气喊她呢……
怎么有种“死囚最后一餐”的感觉呢?!
她吓得口干舌燥,连忙伸手去端水杯,同时对神色莫测的太爷爷极尽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我在,太爷爷。”
然后她捧住水杯大大地喝了一口水,咕噜咕噜咽下去之后又包了一口在嘴里,让双颊鼓起来,装可爱,装冷静。
“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太爷爷,把请私家侦探的钱省下来给太爷爷买身新衣裳如何?”
“……!!!”
云裳愣愣地看着面色和蔼的郁嵘。
“噗——”
三秒之后,她包在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当然,在千钧一发间她把头撇开了,没敢往对面太爷爷的脸上喷。
“太太太……太爷爷我我……那个……你……”她慌得语无伦次。
好吧!她服了!
彻底甘拜下风!
对!她的确是偷偷找了私家侦探,想查查太爷爷以前的事,可目前为止私家侦探回馈回来的消息是什么也没查到……
没查到也就罢了,现在让她崩溃的是居然还被太爷爷发现了!!
云裳惊悚得说不出话了。
在她手忙脚乱地擦嘴巴时,郁嵘从容不迫地起身,一手杵着拐杖,一手轻轻拍了拍衣摆,“西装就不用了,我不喜欢,买中山装吧!”
老爷子从头到尾都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仿佛只是来跟她聊天的一般。
云裳呆呆的,像傻了一般。
而郁嵘说完,就慢悠悠地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好、好的。”
直到郁嵘走到办公室门口了,云裳才反应过来,连忙跳起来,对着太爷爷的背影结巴应道。
从见到太爷爷的那刻,她的舌头就没捋直过,一直打着卷,话都说不清楚。
目送太爷爷走出办公室,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云裳的心还在噗通噗通地急速跳动着。
她完全搞不懂,太爷爷来这一趟到底是何用意。
是告诉她,他已经知道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还是告诉她,不管她知道了什么或是想做什么,他都了如指掌且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好吧,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她认输!
且心服口服!
……
……
……
转眼,到了郁嵘和沛心岚七十年周年白金婚的纪念日。
沛心岚早已过世多年,但长情的郁嵘对亡妻情深意重念念不忘,自妻子离世后一直未娶,独身至今。
妻子虽已亡故,但每逢十年的结婚纪念日郁嵘都会举办一场酒会,以悼念亡妻在天之灵。
隆熹大酒店
酒会布置在酒店的空中花园。
露天的花园,夜空仿佛触手可及,灯光璀璨,花香迷人。
悦耳的钢琴曲被邀请来的钢琴家修长的双手完美地演奏出来,如天籁般扣人心弦,动人心魄。
晚上,七点半。
宾客陆续来临。
郁凌恒和郁晢扬兄弟俩均是一身剪裁得体的手工西服,昂贵的西服衬托得兄弟二人越发的俊美如斯,引得到场的女宾客垂涎欲滴。
酒会总指挥郁太太命令兄弟俩负责招呼重要来宾。
郁太太今晚的晚礼服与郁先生的西服是一个颜色,特意挑的,看起来像情侣装。
宾客全是按照太爷爷给的名单发的邀请函。
初家和欧家均在受邀行列内。
欧荣毅先到,身后跟着欧阳和欧恬。
欧晴最近状态越来越好,欧荣毅本想带她一起来的,但云裳不同意,说今晚这样的场合人太多,对妈妈来说又都是些陌生人,所以还是不要带来的好,避免意外。
欧荣毅想了想,觉得外孙女说得对,同意不带欧晴来。
看到欧荣毅和欧阳来了,云裳礼貌地微笑着跟正在客套寒暄的两个女宾客说了声失陪一会儿,然后就朝着他们走去。
“来了。”云裳走到欧荣毅的面前,一边看着四周谨防着别处乱子,一边急匆匆地说:“我有点忙,不能招呼你们太久,你们——”
“云裳!”欧阳突然出声阻断云裳。
“嗯?”云裳收回目光,转头投射在欧阳脸上。
欧阳拧眉,“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叫声外公和舅舅?要让我们的脖子等得跟长颈鹿一样长吗?”
呃……
云裳脸颊微烫,有些难为情。
其实她并非刻意这样矫情,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喊出口。
叫欧荣毅外公还好,可欧阳比她大不了几岁,叫舅舅总觉得别扭……
但,妈妈都已经回了欧家,这声“外公”和“舅舅”,迟早也是要叫的……
红唇轻轻一咬,她摊开手递到欧阳面前。
“什么?”
“改口费啊!你以为舅舅那么好叫?”她微撅红唇,理所当然地敲诈道。
欧荣毅和欧阳面面相觑,因为没料到她今天居然这么爽快,所以……没准备!
正在这时,突然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酒会入口处。
初润山来了!
云裳的眸光本是无意识地流转到入口处,当看到初润山的那瞬,她本是美好的心情瞬时布满了阴霾……
莫名其的,一股浓浓的不安在心里萦绕,挥之不去。
有种,噩梦将会在今夜降临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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