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族的守护神呐!”
师父摇头:“你还不够了解你二哥,如果没有完全的准备,他必然不会放心去皇陵。否则,你可曾想过,一旦陈国大军节节败退,引狼入室容易,驱狼出城却没那么简单了。所以我估计,他安葬好他的父王后,必然会去一个地方,期间会路过边境倒是不假。”
“必然会去哪里?”
“佛曰,不可说也。”
“……”
“娘亲,父亲会来找你吗?”
这断然不可能,且不说陈国距此处有五六日的日程,前方战报危急,二哥怎可能抽得开身?而我此行一来可让二哥无后顾之忧,二来找到娘亲后,也许能将那些往事彻底了结了。
在离城内待了大约三日左右,采购完上山所需的物料,师父便带着我们一行人踏上天山之路。
春末的天山脚下,美得不可思议。入目之处,遍地山花,红的野芍药、金黄色郁金香、淡粉的野生杏花。当然,还有一望无际的绿。而牛羊则散落在针叶林下的草地吃着野花,不远处还有碧蓝碧蓝的湖、白色的帐篷以及袅袅升起的炊烟。朝山顶望去,山顶还有积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充满无限遐思。
阿狸迈着小短腿一路小跑,偶尔顺手摘上一两朵花,他玩心上来,闹着不肯走。师父见他笑,竟也跟着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说起来,凤族族人历来居住在离城外的天山深处,雪色延绵无边,如果没有族人带路,外人很容易便会迷路,冻死或者饿死在大山深处。那么多年来,所有觊觎着“溯魂”的人,入了天山,几乎无一生还,除却夜祁言。而他当年为何能顺利找到,至今依然是个谜。”
师父说完,一行人也觉得匪夷所思,但又觉得理所当然。
唯有我默默吞了口口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因为,我知道,那并不是谜。
记忆里,我第一次见到二哥,并非是在离城那场大战里,正是在这雪山之上。
自打我出生,父亲躲避了重重追杀将我带回周国之后,并没有将我放在族内养着,而是寄养在了离城的一户普通人家里。但每年的清明节,族里都会派人来接我上山。那时,我一直以为那一日的祭拜活动,只是为了离城百姓的风调雨顺幸福安康,以至于整整八年,我都不知自己祭拜的是生父。
八岁那年清明节,我一如往年上山祭拜,翌日才被送下山。
离城的清明节并不冷清,春色如画,满山关不住。我一边哼着儿歌,一边采着各色的鲜花,偶尔还会追赶一下小羊。那个年纪的我,根本不知道这世间会有夜祁言这般有着天人之姿却也有着狠绝之心的紫衣少年。
所以,当他拍我的肩膀,当我回头的那一刹那,也许一切,已经命中注定。
满山鲜花烂漫,不及他站在丛中一笑,尽管,只是微微勾起嘴角。
他让我带他上山,他说他的父亲在山上的凤族之人手里,他已经十七年没有见过父亲。我愣愣点了点头,心里默默咬手帕,这长得也太他娘祸水了,堪堪秒杀离城万千少年啊。这个路,必须带!
事实证明,色字头上一把刀,祖宗诚不欺我。
上山的路,越往后面,积雪初融,越来越滑。好几次,我差点跌倒,但他站在我旁边都没有伸手要扶要帮忙的打算,那双眸子永远的深冷无波,就像是陈年的古井,看不到底。我忍不住抱怨道:“哥哥你没有妹妹吗?”
他投来一个不解的眼神,我扁了扁嘴叹了口气,搓了搓发红的小手,埋着脑袋继续往前爬。他忽然蹲下了身子,并不温柔地吐出两个字:“上来。”
“上你?”
“……”
“我刚口误!”
“……”
我打小就不是个矫情的孩子,也根本不懂得什么男女有别的道理,所以几乎没有犹豫便趴了上去。少年的肩膀很宽很温暖,这也是我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那般亲密的接触男孩子,心里头各种滋味轮番碾过,有涩意有莫名的情愫,但更多的是不解和好奇,可惜都没有机会问出口,因为我睡着了。
对他,我是如此安心,如此信赖,大抵连他都始料未及。
我醒来时已经天黑了,他没有叫醒我,只是一直往前走,以至于最终迷路了。
天山的夜间,温度是零下几十度,幸好我们及时找到了洞穴。
他身上带着火折子,有了火驱寒,夜里也不算特别冷,只不过很饿。
我问:“哥哥为什么不及时叫醒我?”
他说不忍心。
我心中微动继续问道:“哥哥为什么不忍心?”
“睡相太丑,不忍直视。”
妈的,真是个贱人,老子真是自取其辱。
每每和他说话,他都能气得我半死,我干脆找了个角落窝着睡觉好了,刚开始还觉得暖和,可是后半夜我实在冷得受不了。迷迷糊糊里,我几乎想都没想,便小心挪到他身边,朝他怀里钻去。他亦想都没想,提着我的衣服,作势将我扔出去。
我想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委屈极了,所以他的手停在了半空。那一刻,他的眸光复杂极了,原本就是一双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眸子,浮光闪动下,让我喃喃出声:“便是用一生,换你这双眸子,也是值得的。”
那一夜,他终究是没将我扔出去,大抵是见我太可怜。于是我蜷缩成一个小球,窝在他胸前。翌日,他感慨道:“好像抱着小狼狗睡了一夜。”
我气得直磨牙,眉清目冷的少年却是朗朗笑开了。
许是风太大迷了眼,远处都起雾了,雾气里,少年的样子如此模糊,又如此清晰。
正当我思绪乱飞之时,只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手指,低头一看,正是仰着小脑袋的包子:“娘亲,你是因为想念父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