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时报》的印刷厂正机器隆隆,第一版被一篇报道整篇幅的占据,大大的标题赫然在目『亲王殿下婚后第二天悄然莅临内阁会议已造成多数不知情内阁成员恐慌』,小标题则是:殿下意欲何为?
这事是有来由的。女王曾五次莅临内阁会议,虽然也是坐在房间内听,但是去之前都让丞相通报下去了,且进房后会打开门外框上的一盏指示灯,灯亮表示有人,而那天梁辰予去,一是丞相没想让人知道只是让她知道内阁会议是怎么开的,二是女王也不曾指示要公告所有人。这事现在被人抓住把柄问亲王殿下意欲何为,确是一招狠棋。往小了说这是各方疏忽造成的小失误,往大了说那就是梁辰予狼子野心监听内阁会议。监听,是个很严重的词。
梁辰予到了半夜还烧,但没那么严重,女侍给她换了好几套衣服,冷汗终是不流了。女王陪到半夜,这会有点困倦,问清三思确实没问题了,正想起身去休息,却被一把抓住了手。梁辰予在说胡话,三思紧张的看着,拿着手帕上前给她擦掉额头上渗出的细汗,实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女王迟疑了片刻,倾身凑了过去,俯在她面前仔细听着,边听边把听到的说出来:“谁说...我没有...找过...”最后呢喃的两个字女王没说出来,但是三思听清了,殿下正在呢喃瑾瑜的名字。
女王生长在王室,即位五年,早已能喜怒不形于色,王者气质是骨子里血液里带来的。平日里别人看到的不高兴或严厉,都是她要表露给人看对方才能看到。可就在刚才,女王起身离开的时候,三思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不高兴,而且不是要给她看的不高兴,那是一种控制不住的,一瞬间猛然迸发出来的很微妙的情绪,被她捕捉到了。说白了,女王那一瞬间在表达一句话:朕不高兴,朕走了。
梁辰予这一病,精气神被抽走得厉害,比受伤时还虚弱,可她长年养成的生物钟让她早上六点准时醒来,没让任何人帮忙,自个洗漱完毕就去了餐厅,待她坐下,最近开始负责她饮食起居的玉茗给她奉上报纸,然后问她对早餐有什么特殊要求。梁辰予刚哦了一声准备说话,眼神却忽的凌厉,盯着报纸仿佛看到了极不可思议的事。她这样,玉茗心里也惊了一下,因为她想起了伊洛总管大人的吩咐,在给殿下看报纸之前应该要检查清楚是否有未干油墨或别的影响殿下阅读的东西。难道是她检查漏了?
女王因昨晚的晚会而略起来迟了些,伊洛传芳待她醒后立即把出大事了的报纸递给她:“陛下,孙大人和孙乐春都已在勤政厅候着。”女王粗略把内容扫了一遍,捏紧报纸问道:“殿下可是还没醒?”伊洛传芳脸色略白了白:“是臣疏忽,殿下已起床并已在餐厅,应该,应该已经看到报纸了...”
孙部长和孙乐春等到女王时都想先上前说话,女王经过他们,头也没回:“孙大人回,乐春你随朕进来。”孙大人听这话,顿时欲哭无泪,狠瞪了一眼女儿,这是闯大祸了啊!真是个祖宗欸!
“我认为,一个国家的媒体不能成为一言堂,否则,这个国家的媒体监察机制就崩坏了,未来,人们看到真相的机会就很渺茫。陛下可以降罪于我,但我问心无愧。”——乐春见女王长时间不说话,她便先把话说了出来。女王看着她笑了,只是那笑很冰冷:“问心无愧?十多天前发生的事让你挣扎到现在才发表出来,你无视了新闻的时效性后交出的却是一份让朕如此失望的答卷。乐春你知道嘛,你违背了新闻报道真实性的原则,你有问过朕吗?朕现在就告诉你,这不是事实。”
这篇报道带着目的很强的引导性,把女王撇开在了不知情的一方,把亲王和丞相捆绑在一起批判,这是要达到什么目的,显然易见,还是要把梁辰予和丞相往楚国棋子的身份上靠。女王不相信乐春会做出这样看起来太过明显的愚蠢的事,只能说对方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利用了该利用的人的最弱的弱点。而乐春的弱点就在于她希望帝国的媒体监察机制是有效的是不断完善的是不会被权贵左右的,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就要让国民知道,否则她就违背了自己的良心。当有人摸清这一点利用这一去去通过她的审核是会变得容易的。
乐春不相信的摇着头,事实不就是如此吗?难道女王知道殿下要去旁听内阁会议而故意不让人开启信号灯?不可能。
“朕知道,当前帝国许多臣子都心生疑窦为何亲王会成为亲王,许许多多的人也在蠢蠢欲动的去用各自的办法来证明什么给朕看。可是乐春,朕今天对你说句心里话,就算亲王是楚国放到朕身边的的棋子,那这颗棋子现在不是已经被朕捏着了么。棋局千变万化,为什么你们就那么笃定这盘棋结局会是开局的人想要的?朕以为,以你和朕这些年的交情,以你当初全心全力助丞相一臂之力的心境你会明白这些,帝国如今正亟需上下一心的团结。乐春,朕今天对你,好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