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容道:“天机阁被大火焚尽,老阁主应该是已经气死了一回了,所以你若是想下地见着他,怕是得再死一次。”
卓荣接连两次被她气得险些昏过去,此刻忍无可忍,当即就咆哮道:“云容,我天机阁被烧,你还挺高兴的不是?”
云容垂了头:“不敢。只是阁主小声些,莫连累了咱们再被关进去。”
卓荣恨恨咬牙道:“我看你当时就是刻意放那岳无痕走的,如今好了,你听说她活了,我还没死你就来气我……”
云容这回不吱声了,只低着头背着卓荣在巷子里走。
一轮秋月挂在暗黑天幕之上,秋风从狭窄的巷子里吹过来,带着夜里的寒意,吹得人瑟瑟发抖。
云容手上使力气,将卓荣向上背了一背,道:“还能忍么?”
卓荣的声音已经哑了,勉强道:“能忍,不急,你小心防备着些。”
两个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卓荣觉得头越发昏沉起来,连忙找话问道:“大牢里重重守卫,咱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云容道:“郡主来救。”
卓荣叹息一声,低声自言自语道:“这孩子倒是比她爹妈有良心点。”
这时候,云容的脚步忽然停了,耳畔的风声寂寞地穿过去,吹得卓荣就是一激灵,她连忙爬起来道:“怎么不走了?”
云容道:“我绕个路吧,怕阁主受不了。”
卓荣挣扎着从她背上下来,昏昏沉沉道:“事已至此,我有什么受得了受不了的——”
她话虽然这么说,然而方一抬头,看见眼前景象,惊得险些没再度昏过去,只一个踉跄向前跌撞,就扑在地上一阵干呕。
凄冷月色之下,被焚毁的天机阁只剩下焦黑的断壁残垣,秋风从架空了的廊子间穿过去,发出阵阵呜咽之声,这月下的一片废墟显得格外凄凉。
天机阁整整十七层,每一层放着的都是天下难求的珍本,如今竟然烧得这样彻底,烧得这样彻底!
云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低声道:“阁主,天机阁附近还有守卫,咱们还是躲远点的好。”
卓荣强忍着痛楚点了点头,任由她扶着向别处去了。天机阁附近的守卫向这边看了一眼,只见两个衣衫褴露、脊背佝偻的乞丐从月亮地下面走过,并未留心。
月色下,黑暗里,一双眸子蓦地注视到这两个佝偻的身影。
云容带着几番干呕都吐不出东西的卓荣又走进巷子,躲在阴影里向北面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听见身后有断续的脚步声追来,不由心下一惊,回头看时,见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身材消瘦,头上一顶帽子遮住了脸庞。
卓荣也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了,回头一看,别的没看见,只瞧见那人腰际一把剑。
卓荣不由得呻|吟一声:“苍天,该不会真的是命数将尽了吧?”
云容扶着她走,低声道:“阁主,后面那个人你我都是认得的,只是不知她此行来是敌是友,咱们再走就被逼近死胡同了,不如在这个路口站定。”
卓荣闻言站住了,凄凄然问云容道:“那是谁啊?”
两个人站定,只听见身后传来剑刃出鞘的声响,紧接着是一声冷淡而又逼人的声音:“飞花阁,柴亦枫。”
那人将遮脸的草帽揭下,露出一张憔悴的面庞来,柴亦枫这两年早已青春不再,然而终究尚且风韵犹存,如今在这月色下一看,只见原先雪肤花貌的一张脸青白而又憔悴,一双狭长的眼睛闪着锐利的光,唇角微抿,显得极为锋利。
卓荣这才想起来岳无痕到底是柴亦枫的外甥女,如今风闻死在她手里,只怕是飞花阁在武林上丢了脸,找她讨债来了。
卓荣暗叹此刻四面楚歌,当真是走到了绝路上,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云容和她动手试试,看老天待见不待见自己了。
卓荣看了地势,低声道:“你且先动手,占了先机,咱们没准还有一线生机。”
云容平静的脸转了过来,一双黑亮的眸子在她脸上停住,片刻之后才说:“对了,阁主,有件事你得知道。”
卓荣急道:“何事?”
“……我打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