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继位之初,内忧外患不断,不得不将全部心思放在政事上,很少踏足六宫。如今四海升平,朝堂与边疆都是安稳。你也该上心一些。此行你既是点了这么些个后妃伴驾,倒是别都当花瓶一样放着看。”太后略一语顿,大有深意的看着皇帝,好整以暇的说道:“无论是爱宠还是子嗣,别一枝独秀才好。有了自己的孩子,多了掣肘。前朝后宫,便也都没那个心思再盯着不相干的旁人了。”
霍延泓听着太后这话,双眉微微一动,转头细细的盯着太后如深潭一般的眼眸。
太后瞧着他,抿唇老于世故的笑了起来,再三道:“今次去木兰,是个好机会!”
霍延泓垂首深思,并未过多的言语,太后自然也不多说。
待皇帝出了颐宁宫返回建章宫之后,便下了口谕给此次伴驾的后妃。这口谕一下,极出人意料,让六宫上下的人都是始料未及。
刚入宫的新人欢欢喜喜的等着承宠,说不准谁能得着皇帝的喜欢随圣驾往木兰去。只怕这一趟来回,就是一朝攀云梯,成为六宫中的新贵了。
结果,别说伴驾,连承宠的机会似乎都没有,皇上便要出宫了。
这日下午的天气十分明朗晴好,天空如碧,澄澈如一泓明镜清泉。日色明丽,却并不炙热。漫天的柳花轻盈飞舞,伴着和风扬扬落落。
太后邀了伴驾的后妃去颐宁宫的园子赏花,虽说是闲话,却也是为了叮嘱这些妃嫔一二。各宫妃嫔都到得早,此刻太后并未过来,便全都闲闲的坐在一块儿说话。
舒昭仪悠然摇着扇子,幸灾乐祸的说道:“皇上这些日子既要挂心端敏皇后的生忌,又要准备去木兰时,京中的一切安置。这些采女,别说是伴驾,便是连侍寝的机会都没有呢!”
嘉妃从来瞧不上舒昭仪,如今竟也难得立场一致与舒昭仪,俏生生的笑起来,叹道:“可不是,前些日子听说和敬夫人提醒着皇上该准备侍寝的牌子,皇上却没叫准备。”她说着,看也不看顾临怡,而是向着另一边道:“贤妃娘娘与敦妃必定是清楚的。”
贤妃未置可否的静默,倒是敦妃略叹了一声,道:“还真是,原本殿选之后就该备下了,皇上却没让。提了一句,竟也似没听见一样就过去了。也是可怜了那些采女。”
嘉妃淡淡哂笑,揶揄道:“有什么可怜不可怜的,难不成敦妃还盼着再出来一个冷宫里的那主儿,把咱们都拉下去,只让皇上带着她去木兰吗?”她说着,面上现出些得意神色道:“想来,皇上是瞧清楚了孰好孰坏,如今真真儿算是回心转意了!”嘉妃这番话落,并没有人答她的话,而是不冷不淡的一阵沉默。
这功夫,太后才姗姗来迟。她从寿康殿过来,远远的便听见了嘉妃说的这番话。她却是不动声色的叫人通报一声,缓缓的进了园子。
诸人皆起身向太后行礼,太后坐下之后,才免礼让各人告坐。
一番寒暄与家常的闲话后,便见太后神情极为肃穆认真的叮嘱诸人道:“你们都是入宫日久的妃嫔,也是皇上和哀家最看重的人。这便是为何今次,皇上没选新入宫的采女伴驾,而是让你们陪伴左右的原因。”
太后话落,众位妃嫔神色各异的垂头,恭恭敬敬的道了一声是。太后又接着说道:“皇上子嗣单薄,哀家可盼着此次去木兰的数月,能有好消息回来。你们都还年纪轻,平日里也该多注意调理身子。早日梦熊有兆才是正经!”
这一干后妃虽说入宫的时日长久,可听见太后这般言语,仍旧都忍不住面红耳赤,浑身不自在起来。
太后悠悠笑起,“哀家特命御医院制了坐胎药,只给你们准备的。为了子嗣,便是喝水一样的喝药又有什么不可?”太后说着,笑意越深,那模样,有许多的深意在里面,“哀家与你们说一句贴心的话,这后宫里,旁的都是虚文,只有子嗣才是福气!子嗣越多,福气也就越多!”
诸人闻言,都极乖觉的应了。却隐隐觉着,太后这般叮嘱强调,有另一番意味在其中,不免都在心中深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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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看了一下大家的疑问,好多人都以为顾临怡已经被复位为贵妃了。某秋重新理了一下顾临怡复位的几段。纠正一下。顾临怡是正二品妃,不是贵妃。
在四十七章的时候提到过复位的事儿,写的是:“却说皇帝与皇太后见后,很快,将一众后妃复位的旨意就下来了,跟着的是恕顾临怡复位的旨意便从西苑送回了皇宫。圣驾从西苑围场回京之时,顾临怡已经回了未央宫,仍旧是二品顾妃了。”
然后再六十九章的时候提到过一次,写的是:“便是顾临怡重新复贵妃之位,也再不能撼动贤妃半分。”某秋写的时候落了一个即字。其实应该说即便。是假设的情况,并不是说她真的复位。她还是妃,不是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