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就在她二十四岁那年,事情出现了转机。
绣陶有个二妹叫绣宁,时年十六岁,披上了大红嫁衣,嫁给了邻镇一户书香世家,绣陶高兴,在自家院子里办了场大宴,送妹妹出嫁,村民虽对她明里暗里这瞧不起,那瞧不起,对丰盛的宴席却没什么仇,腆着脸,浩浩荡荡地坐满了院子。有村民说,“她那是不知羞耻和洋人苟且,我们吃的这些东西,可是洋人的银子,就当是给我大清输输洋血。”
有人吃的满嘴流油,应和道,“可不是,就是这么个理儿,这龌龊的勾当,我们来吃席就是给她脸子了,二十四岁还不嫁,哪个夫家敢要个不干不净的?”
小孩叼着鸭腿蹬腿蹬得欢,吧唧吧唧道,“可这席是陶姐姐的银子买的啊!”众人投来了不悦地目光,孩子爹一巴掌呼他头上,“她那么有钱,乡亲么吃一顿算啥了?啊?”
孩子爹擦擦汗一拱手,“小孩儿不懂事,诸位见谅,见谅。”
绣陶看不清这边院子里唱的大戏,因为她正喜气洋洋地给绣宁披着红盖头,管家忙忙呼呼地跑进来,用方巾搓汗,“姑娘,外头有个穷酸书生带着俩半大孩子说要讨杯喜酒喝,还装神弄鬼说咱这宅子闹鬼!”
绣宁脾气暴,当即就挥了手,“把他赶走吧!我大喜的日子,晦气!”
绣陶却沉默了,她是不信这些,但当时人都讲讨个喜头,大婚的日子赶人这样的事实在是不妥当,便叫管家把人请进来吃顿好的再打发走。
那书生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就是一身陈年青袍破破烂烂,还牵着两个灰头土脸的少年,置了桌酒菜让他们吃喝,三人却并不忙,两个孩子小的不过八九岁,大的也不过十来岁,却都没有寻常孩子见到吃食两眼放光的模样,而是等书生坐下后,一左一右地散了开来,绕着满座的宾客,开始走一种奇怪的步子。
一盏茶之后,大的那个突然眉峰一凛,往一个角落里掷去一枚铜铃,铜铃在空中“叮铃铃”响了两下,突然顿住一般落进了一碗汤里,那边一桌人正吃着席,吓得不轻,破口大骂,“哪儿来的小瘪三!!!”
大孩子却之当没听到,立即转身对书生严肃道,“师父,那东西道行太高,我的静心铃难以对付。”
书生喝了一口酒并未答话,而是看向那个小的,小孩子同样是一声不吭地绕了两圈,最后顿在了轿子前,那是一架做工精美的黄花梨木喜轿,用大红的喜帘装饰着,里面还没坐上人,轿夫正蹲在一边抽旱烟。
“小孩,你看啥?”其中一个轿夫和他开玩笑,“莫不是想娶媳妇了?”
另一个笑得震天响,“毛还没长齐呢,娶媳妇?哈哈哈哈。”
小孩却颇为礼貌,从身上的小布包里掏出了四个小巧精致的竹编笼子,一人分发了一个道,“山野精怪多,此物可保你们平安无恙,不成敬意。”
一个轿夫戳戳那小笼子,嘲讽道,“这玩意儿能干啥?捉蚱蜢?”
“得了吧,胡四儿,跟个娃娃你计较啥。”有一个轿夫憋笑道,“小弟弟,多谢,多谢。”
小孩鞠了一躬,撒腿儿跑回了书生身边。
管家刚收拾完残局,实在忍不住对书生道,“您说您这干的叫什么事儿?我家姑娘好心请你吃饭,您这俩孩子折腾成这样,真是......。”
书生也不道歉,只笑道,“您家姑娘是个好人,能不能请出来一叙。”
管家也是个老江湖,心头里明镜儿一样,“打我家大姑娘的主意,也不看看自己的穷酸样子,回去再修个几百年再来说话!”
书生按下身边两个虎崽子一样的孩子脑袋,正待答话,绣陶已经从里间扶了新娘子出来,正巧听到这话,立马上前呵斥道,“老杨,怎么能这么说话。”
管家也是个识趣的,立马低了头嘀嘀咕咕,“这小子得寸进尺!”
书生却朝绣陶明媚一笑,拱手道,“姑娘,不瞒您说,您这屋子闹鬼,今夜这新娘子,恐怕不能出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