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重为什么会下毒害她?姜篱觉得,她大致知道一点原因。
十五岁那年,她和殷雪时九死一生从天南福地爬出来,相互搀扶,跋山涉水回到隐川。隐川比苍岚山近,姜篱也在隐川落脚,等她师父来接她。那时大伙儿以为他俩葬身福地,早已给他们举办了葬礼。他俩回来,整个殷家都沸腾了,纷纷出来看他们……不对,准确地说,是来看她。
她被众人簇拥,殷源流感慨万分,拉着她问长问短。而殷雪时显然没那么受关注,独自站在纷乱的人影里,默默注视她。
殷雪重最激动,看见她完好无损站在自己家,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姜篱心里纳闷,他俩情谊没这么深厚吧?这傻缺哭个毛。
“姜篱,幸好你回来了,”殷雪重抹着泪道,“我还以为我要当鳏夫了。”
“鳏夫?”姜篱莫名其妙,“什么鳏夫?”
殷雪重瞧她呆不拉几的,破涕为笑,“你是我未婚妻,你死了,我不就是鳏夫了吗?”
“你是我未婚夫?”姜篱十分震惊。
“是啊,”这下换殷雪重觉得奇怪了,“我是殷家嫡子,我娘是剑尊长女,殷家谁人的身份有我尊贵,你肯定嫁给我啊。要不然呢,你以为是谁?”
姜篱下意识回头看人群,殷雪时方才站立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人影散乱,她寻不见他了。而殷雪重望着她茫然的表情,愣了一瞬,似乎明白了什么。
师父师叔还有阿竹他们都从苍岚山赶了过来,本是要接她回家,看她浑身的伤,又决定先把她留在隐川养伤。反正苍岚和隐川迟早要结秦晋之好,大伙儿皆是亲朋,在哪儿养伤都一样。师父说,让她跟殷雪重多相处相处也是好的。
然而,她师父那时不知道,她不想着同殷雪重交游,一门心思去找殷雪时。
殷雪时不在自己的小院里,她忍着身上的伤痛,漫山遍野地找他,去他采药的地方蹲他。
好不容易在满山翠绿里找到背着箩筐的他,她猴子似的攀上树,一荡一荡地跃过去,打算给他一个惊喜。谁知有人比她先到,她看见殷雪重带着一帮殷家嫡系子弟拦住了殷雪时的去路。
“想不到你平日看起来老老实实的,竟然是个狐狸精。”殷雪重看起来很生气,“去年在天南福地,你追着阿篱进地裂,那时候你就想着要勾引她了吧。”
殷雪时抿着唇,一言不发。
殷雪重攥着拳,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老婆!”
其他子弟劝架道:“雪重哥,他一个父亲不详的野孩子,谅他也不敢动这份心思,你不要气得太狠。”
殷雪时静静望着他,不说话。殷雪重厌烦极了他这副哑巴模样,挥拳要揍他。下一瞬,他的拳头被一只手握住。他好像被铁钳钳住了,动不了分毫。侧头一看,他对上了姜篱炭火似的明亮双眼。他仗势欺人,下意识心虚,可一想到殷雪时勾搭自己的未婚妻,他气冲脑门。
“姜篱,你干嘛?”殷雪重一面生气,一面觉得委屈,“你为了他要忤逆我么?”
姜篱冷声道:“你爹娘惯着你,我可不惯着你。你敢揍他,我就敢揍你。”
“你!”殷雪重气得要厥过去,又打不过姜篱,只能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哼,殷雪时,谅你也不敢同我争。你与阿篱共陷天南福地的事儿,给我闭紧了嘴巴,不可说出去。今天暂且饶了你,不要以为你姓殷就是殷家人,将来我执掌殷家门庭,你若不听话,我就把你逐出殷家。”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殷雪时忽然说话了。
“喜欢。”
“什么?”
后头子弟纷纷惊讶地说道:“这小子会说话!”
殷雪时抬起眼,毫不避让地直视殷雪重的双眸。
“你问我是不是喜欢姜篱?”殷雪时嗓音清淡,却清晰可闻,“是,我喜欢。”
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子弟们的脸庞定格在极惊愕的神色。
姜篱眸子一缩,愣愣望着殷雪时。他神色一如往常般平静淡漠,是风雨吹不透的川海。可是他的目光很坚定,就好像他们一同面对李沧玄那样,宁死不后退。
胸膛里好像炸了开花,乱七八糟的,心跳弼弼急跳,好像有人把她的心当鼓乱捶。
他他他他他刚刚说什么?
他说他喜欢她!
殷雪重顿时暴怒,拳头捏紧,袭向殷雪时面门。殷雪时不躲不闪,薄唇抿成一线。然而姜篱仗着身法快,直直插入两人中间。殷雪重想要收拳之时已经来不及,拳头重重落在姜篱的脸上。
姜篱硬扛了他这一拳,脸颊侧边青了一片。
“是我对不住你,与他无关。”姜篱咬牙道。
说完,她不顾殷雪重呆立当场,红了眼眶,拉着殷雪时的腕子转身便走。殷雪时带她回了小院,把刚刚采来的血藤叶咬碎,拌在一块儿,敷在她脸上。她望着他的眼亮晶晶,星子似的眨呀眨。他略垂下长而翘的眼睫,不去看她亮亮的眸子,低头只顾捶药。
她的脑袋却从底下探进他的视野,“你刚刚说喜欢我。”
他背过身,继续咚咚咚地捶药。
“什么时候开始的啊?”她歪着头问。
他不答。
他向来是这样,锯了嘴的葫芦似的,说一个字好像能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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