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拦不住姬无垠的脚步,夏侯云曦和卫忠相视一眼,眼底都闪过几分深意,卫忠借故告辞,姬无垠看着卫忠的背影哼哧两声,转而对着她笑颜一问,“姐姐,听说太子殿下离开长安了?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夏侯云曦本是要往长乐宫而去,此时心中一动却是向着湘和殿的方向走,听到姬无垠如此一问夏侯云曦偏头问他,“宋皇这几天在外风流快活,竟然不知道?”
姬无垠一愣,呵呵的干笑起来,“到底是什么都瞒不过姐姐的,太子殿下可是真的去南越了?要说南越现在正在打仗,太子殿下过去是帮着监军的?啧啧,南越的面子好大,话说最近南越也够乱的了,大梁这个时候来插上一脚可真是不道义,趁火打劫非英雄所为啊!”
夏侯云曦脚步不停,姬无垠便跟着夏侯云曦一路走,夏侯云曦听到姬无垠的话微有几分无奈,“这话在你口中说出来,叫人不敢置信。”
姬无垠一愣,当即开始哭天抢地的喊冤起来,夏侯云曦从容不迫的应对着,一点不着急的样子,姬无垠闹来闹去无果,等走到了湘和殿的时候夏侯云曦才淡淡问他,“现在长安无事,宋皇要留到什么时候呢?云宋国内的事物宋皇都不用挂心的吗?”
姬无垠面色顿时好看起来,“不回去不回去,姐姐你是不知道,姬维那个老匹夫最会说教,这么多年来我领教够了,现在自己有力气走了我哪里还会回去,云宋有我没我都是一样的,我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听到这人如此的说自己夏侯云曦倒有几分哭笑不得,却是不再说自往湘和殿的花厅而去,花厅之内绿桑正站在桓筝的旁侧,桓筝好似知道她要来,好整以暇一副等待的模样,夏侯云曦走过去,“今日的药可换了?十五说你的腿疾有所复原,我们有的是时间,就等它一点点的好,万万不可着急。”
夏侯云曦自当是自己的地方随意的走了进来,姬无垠挑着眉头四处打量,最终将审视的眸光落在了殿中人的身上,他见过他,在大燕宫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在萧玉楼的身边,他的面色他的气息他的眼睛他的腿,他记得清清楚楚,大半年之后,那死寂的气息变得活泛,他周身都好似生出了清风朗月的光来,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他变化真大。
姬无垠惊讶于自己对他记得那般清楚,转念一想,眼前之人可是和东齐公主和西凉公主都有牵连的珞珈山九重阁的玉麒麟啊,无论如何,他是该上心的。
桓筝明确的察觉到还有第二人也进了门来,他眉心微不可察的一簇,而后握住椅臂的手下意识的用了几分力道,宽大的袖袍遮着并看不出来,夏侯云曦却还是敏感的发现了他的不妥,她眉头微皱,“如何?是有哪里不舒服?”
桓筝的背脊绷紧,仿佛有一瞬间的失神,夏侯云曦的话让他回过神来,微微摇头,“我很好。”
夏侯云曦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身后的姬无垠笑眯眯的走过来,看了看桓筝,“鼎鼎大名的玉麒麟,在下今日有幸得以一见,真是万分荣幸啊。”
姬无垠忘记了自己在大燕的时候还将眼前人直接称呼为瞎子和瘸子,此刻施施然的几句话实在是有他厚颜无耻的风格,夏侯云曦听得眉心微蹙,本以为按照桓筝的性子他定然不喜欢姬无垠的花花调子,正想出声赶人,却见桓筝竟然点了点头,“宋皇,幸会。”
夏侯云曦眉头微抬,连带着姬无垠都有几分意外的眸光微亮,姬无垠是什么人啊,给梯子就往上爬的人,此刻当即长袍一掀做到桌子旁侧,手中折扇一打,自觉无限风流的与九重阁智士聊起天来。
“玉公子丰神俊朗,在下今日一见真是拜服万分,敢问玉公子既然与云曦姐姐是故人,又为何投身到了西凉去?若是有玉公子相助,相信姐姐一定能如虎添翼。”
夏侯云曦料想着这或许已经是桓筝的极限了,可是让她更加叹为观止的是,桓筝居然想了想这个问题,而后点了点头分外郑重的回答,“我虽投身西凉,可她要我做什么,我自是随时准备着的。”
夏侯云曦唇角微扬,姬无垠的眸光在她和桓筝之间扫过一圈,而后兴味的一笑,继续道,“在下曾经听过一个传言,说是九重阁智士,大争之世当出,还听说过现如今的九重阁主白凤先生与玉公子二人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谋者,若是二人合力,天下必将在你二人手中,不知道此传言是真是假?”
桓筝眉心微蹙,夏侯云曦不善的看向姬无垠,姬无垠却对着夏侯云曦眨了眨眼,桓筝微微摇头,“九重阁早已被世人神话,师兄之才自然当得,我却只是个常人罢了,再有那得天下之言,谋臣固然重要,当权定夺之人还当是帝王,因此此言尚有虚实论道,不可当做绝对。”
姬无垠眼底闪过几分笑意,还要再说,夏侯云曦却是接了口,“南越此战胜负难分,大梁势如破竹,南越一退再退尚且没有解围之法,你自是有腿疾在身,可我想着你若是能想些军情攻伐,或许不会那么无聊,从明日开始我让人送军情过来,让绿桑念给你听如何?”
桓筝对此有几分意外,姬无垠却是啧啧一声,“姐姐,太子殿下人还没到南越呢,您就着急的让玉公子给你想法子了——”
桓筝唇间微抿,夏侯云曦却是转眼冷眼看了姬无垠一眼,“我不过是让玉公子解解闲试试手,他自有他的章法,又何须我替他想办法。”
姬无垠面上笑意一滞,良久才干笑了一声。
“呵呵。”
桓筝已经面色如常,轻声道,“随你喜欢,都好。”
桓筝如此一说夏侯云曦便是决定了,眼见得天色已晚,夏侯云曦不想让姬无垠再叨扰桓筝,便准备告辞,姬无垠不好再留,便和夏侯云曦一同往外走。
二人一走连带着侍从也都离开,整个院落变得安静又空落,绿桑站在桓筝之后,一瞬间那坐在厅中的人竟然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悲凉伤感的意味来,他面向着夏侯云曦二人离开的方向久久的定住,好像在凝望谁的背影,绿桑眸光几转,到底是什么都没说的静默侍立。
走出湘和殿,夏侯云曦还是想去看看万俟婓才安心,姬无垠得知她是要往未央宫去不由得有几分诧异,“这么晚了怎么还要过去。”
夏侯云曦眉头微抬,“此事好像与你无关。”
姬无垠眸光几转,依旧跟在夏侯云曦身后,“听说楚皇这两日身子欠安,不会是出了什么状况吧,姐姐你可真是费心了,太子殿下不在你就替他尽孝。”
夏侯云曦的眸色有过一闪而逝的锋利,转头看姬无垠的时候又恢复成平常的神色,“老人家到了这个年纪就不太喜欢听这样的猜测,我也是如此,还望宋皇注意言辞。”
姬无垠当即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对不起,我向来胡说惯了,姐姐息怒!”
夏侯云曦看了看身后跟着的慕言,“时辰已晚,送宋皇回承和殿。”
慕言会意,当即从后面赶了上来,姬无垠被慕言拦下,夏侯云曦转身向着未央宫而去,姬无垠受伤的站在当地,宫灯流光溢彩的落在他的眼底,怎么看怎么都是纯洁无辜的楚楚可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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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没人问桓筝的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