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在平静中度过,冬青已经作为新到的佣人,终于来到了这个不曾有外人踏足的寓所,让人欣慰的是,她果然不负所望,做事很是勤勉,即便是在看不到的地方也丝毫不偷闲。沈含玉对此还算无动于衷,反倒是宛珠心疼她。在她的眼中,杨冬青还是个孩子。明明年纪尚小,却已经开始周而复始的做事裹腹,遇上了不厚道的主子,说不定还要挨打受饿。想到这一切可能,宛珠不忍心让她太累,一心想要好好待她。
作为一个经历过繁华落寞的女子,她早已无法对柔弱的特质强硬起来,每当看到孩子、乞者、老人还有那些受尽欺压的人们时,她的心里总会涌动着很强烈的无以复加的怜悯情感。可这世界偏偏如此黑暗不公,战乱不断,外侮不断,不太平的年份里,无论落在任何地方,局势都会风起云涌,政治家和野心家们忙着贪婪搜罗,不知满足的人们放肆的发泄着横流的恶意,其*的产物便是一个混乱的社会和越来越多无助而饱受乱世之苦的老百姓。生在乱世,再多的困惑不忍在饥饿与贫穷面前都会失去分量。再善良的人也会在这种汹涌的潮流里难抵人性的恶欲。透过杨冬青,宛珠时不时会想起流落在外不知所踪的小青鸾,几乎一样的稚嫩,几乎一样的憨厚纯真,也不知那孩子到底怎样了,她叹了口气,心脏因挂念和愧疚而疼痛。
叶碧凉那边,药是抓了一大堆,医生也看了不少,所谓病急乱投医,管他名医庸医神医,投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沮丧结果。无论怎么看,就是不见好转。更何况是药三分毒,因为担心她吃得杂乱,宛珠最后经过仔细而谨慎的反复查问,方才筛选出一些她觉得放心的东西吃用。照顾一个病人并非易事,尤其是在你十分在乎而对方又恰恰身心惧疲的时候。当她的生命之火燃烧的越发黯淡之时,身边的人即便不能感同身受其痛苦,心里也会受尽煎熬。如今这个罪业已经没法留给叶碧凉最在乎的小青鸾去遭受,作为失败者,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宛珠在困惑中猜测。或是自己在痛苦中度日,可不管是这其中的哪一种状况,都让她了无生趣。
作为叶碧凉来说。无论是丈夫的死亡,师姐的背叛还是徒弟的出走,都没有撼动过她生的信心,可当她看到曾经萍水相逢的宛珠,为了自己着急奔波之时。她内心所有阳光正面的力量却在悄悄流逝。此时此刻,她的内心一角有着某种悄然的质变,这一切显示出她的信心正在崩塌,另一种情绪却悄然滋生,这种情绪的滋生确切说来更像是一种参悟,让她在见惯了所有人间的黑暗之后。忽然呈现的感激和相信。此时她对小青鸾的牵挂已经无法凌驾于宛珠的痛苦之上,不单单是因自己不但在生活上拖累她,在精神上加注痛苦于她。更重要的是她那无怨无悔的付出和强大的善意。在这种两难心境的折磨下,叶碧凉更想选择一个地方躲起来,任凭自己在沧海桑田的记忆里度日,却不想再面对任何一个让她无法放弃生命的人和理由。
宛珠站在她的床前,想要和她说好好休息。可是叶碧凉转过头去。看都不看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她越发的虚弱,也越发冷漠。冷漠到让人摸不到头脑。就拿今日来说,无论是悉心照料,还是亲切聊天,叶碧凉都以沉默相对,有时候干脆转过身子,无论任何人说什么,她都不肯回答一句。杨冬青倒是乖巧,抱怨和不满从未出现在她的脸上,宛珠更是不怪罪,只是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在内心深处有几分惶恐和动摇。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叶老板,你睡了吗?”晚上的寂静凸显了她的声音,没有意外,叶碧凉侧身躺着,不发一言,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已睡着,惟有那僵硬的背部线条泄露了她此时的抗拒。宛珠看到她忽然变得僵直的背,低头温柔的笑笑:“原来你听到了呢。”她走到叶碧凉的床边重新坐下,看着叶碧凉的背影,娓娓道来的声音如春风拂柳:“其实,我生在一个很不错的家庭里,父亲是当地的有钱人,有门庭,有钱财,当然,家里也有姨太太。可是家里过得很平静,我和姐妹兄弟没有吵过架,我母亲疼爱我,对我特别好。”她低着头,雪白的娇颜掩藏在黑暗中:“后来,母亲忽然离开了我,这对我打击很大。因为从小我便知道,父亲是不疼爱我的。我也不想让他将我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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