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别受了伤,丢了命。”
“哦,多谢告知。”
二人错身而过,只当刚才什么话都没有说。
一个只能窥见大概,一个却又不相信所谓命运,所以二人之间,自然是无话可说。
回到自家府邸,景渊也懒得去看那没有一丝人气的大宅院,思来想去,他还是让下人备了匹马,休整一番就赶去了桑海城,至于月神所说……
他从未试图勘察自己的命运,就算是现在窥探,看的也是‘公孙景’的命运,而不是景渊的命运。而公孙景……景渊从不将这个人看成是自己,所以公孙景未来会如何,也与他无关,纵使他承担了公孙景的一切。
行至桑海已是半月后,景渊并没有焦急赶路,而是且走且停。到了城中,已是黄昏时分。入了城不到一刻钟,城门便关了。他且走且行,随意找了一家客栈便推门走了进去。
天色已晚,客栈厅堂内只有零零散散几人,见景渊进来,也只是瞥了他一眼就各干各的了。景渊寻了角落的一张干净桌子便坐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有小二给上了茶。景渊也只点了两三个小菜,便好整以暇地环顾四周。
西北角那两名大汉,看样子是江湖中人,血腥气倒是重得很,不过也只是武艺平平的草莽罢了,不说是盖聂,就连比之少羽都差了许多;中央坐了一老一少,老者面色虚白,眼神浑浊,气息不稳,大概是活不了多久的,而那少女正是如花年纪,一脸忧心忡忡望着老者;右下是一身朴素的中年男子,粗布麻衣却难掩通身气度,看模样倒是身份不凡。
还有窃窃私语的兄弟二人;苦恼着不肯吃饭的孩童……小小的一间客栈,倒是能看得到众生万象。
有意思。
景渊随意夹了两筷子饭菜慢慢咀嚼,饭菜倒不如那送菜来的小厮能引起他的兴趣。
虽说是小厮,身着男装,却分明是个女孩。一身粗布衣,皮肤细腻气息绵长,很显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更别说暗藏的气息与中原处的各个势力相去甚远,此人身份倒是有待商榷了。
而且这个客栈……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
景渊嘴角微勾,随即便寻了个房间,好好歇息了一晚。
果不其然,第二日,掌柜的便挨个房间把人叫出来,一个劲儿的道歉,只说最近桑海城进了逃犯,这几日秦兵看的紧,这店也不方便开了。如今人心惶惶,倒不如各位客官自行去处,小店要关门了云云。
景渊皱眉,倒也不像是有些人吵吵嚷嚷,只拾起了自己临行前随意挑选的长剑,施施然下了楼。
楼下厅堂还有几人站着,少女、小孩、老人、青年、中年男子等等,景渊看了看那个见到他就有些呲牙咧嘴的小孩,只是意味不明笑了一下后,便与诸人擦肩而过。
而易容后的盖聂却一脸凝重望向景渊离去的背影,捏着剑柄的指节有些发白————他为什么在这里?而且,刚才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盖聂没有告诉别人,刚才景渊在离去前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好自为之。
难道……他认出了这一行人?怎么会?公孙景其人,到底藏得多深,连如此精湛的易容都能看出来,又为何不为秦皇擒下这些‘反贼’,而是送了自己四个字后就这么离开了?
这人到底是敌是友?即使如盖聂这般人物,此时也有些迷惑了。
盖聂承认,即使他是秦王身边的第一剑客,他与景渊对上,也只有三四分把握而已。如今正是不该横生枝节的时候,但是桑海已经戒严,他们行动本就受制。而蓉姑娘如今虽说没了生命危险,却也需要静养,诸事繁杂,如今倒是举步维艰。几人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将天明与少羽送到儒家所在的小圣贤庄,隐藏身份避避风头,再另行谋算。
小小的桑海城如今热闹了起来,就不知还有何人想掺上一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