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听说这漠辽的蛮子凶狠异常,年年骚扰北齐边境。怎的人家西越一出兵,就胜得如此容易?
说书先生喝了口茶,淡淡道:“漠北的草原干净异常,蛮子们从未见过如此之大的烟尘,一个个呛的人仰马翻,迎风流泪,发誓再也不踏足中原。可不就溜溜的回去了?”
哈哈哈……一阵大笑。
楼上的包间里,云清端着一盏五分热的凉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身旁的小侍女梳着两个可爱的包子头,大眼一眯,将一把瓜子扔进了嘴里:“小姐,这屠先生越发的能扯了。我就不信来场烟尘就把人家漠辽的兵全退了?”
云清对着小丫头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喝茶喝到了天黑。
小丫头嗑瓜子嗑得嘴起泡,咕噜噜灌了好几口茶叶,雪白的袖子朝小嘴儿上一抹:“小姐,天都黑了,再不回宫,宫门就关了。”她用脚尖在地上划着圈,明显不太理解小姐天天往这茶楼里意欲何为。
王爷对她那么好,对老夫人也极好,还请了最好的郎中来给老夫人瞧病。可小姐却总是对王爷不冷不热的。
宵禁之前,主仆还是回了皇宫。
宫里张灯结彩,丫头好热闹,便到处打听。
“小姐,王爷过几天就要登基了。”丫头的眼睛亮闪闪的。
“嗯。”
“小姐,你就一点不为自己打算?”王爷明明就是极喜爱小姐的。过几天他一登基,那就是皇帝了。
“小姐,你不会打算一直住在偏殿里吧。”云清先前的行李还在凤先殿旁边,慕容风其实想将她安置在凤先殿里,但她坚决带着娘亲住到了偏殿。
凤先殿一直是皇后所居,她再不懂,也断不会同意住进那里。
“丫头,我饿了。”
一张桌子,四个菜,母女二人再加一个丫头,静静的围坐在桌边吃饭。
刚刚握起筷子,就听房外传来了一阵环佩声响。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在众侍女的簇拥之下如百鸟朝凤般的踏了进来。她扫了一眼云清,没说话。
云清放下碗筷,躬身施了一礼:“属下拜见娘娘。”这是慕容风的正妃,公孙娇。
“嗯。”她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字来。眼睛扫过屋内的三人,又扫了扫桌上的饭菜。
“云将军,”公孙王妃拿捏着嗓子道了句:“在这宫里,你住得可还习惯?”听闻慕容风要将云清安置在凤先殿的时候,她简直气得头顶冒烟!让她住凤先殿?傻子都知道那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住的!
头上的青烟还未消,那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的王爷便又差人送了一道消息,与其说是消息,不如说是命令:关于云清在西越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许透露,否则,后果自负。
她反反复复的琢磨着“后果自负”这几个字,越想越是牙根痒痒。可也只能是痒,慕容风的命令,一向无人违抗。更何况,“后果自负”这几个字,她反复掂量了几番,知道那几个字的重量。
差退众人,她从怀里取出了那枚已经变成了红褐色的军符。细细的摩挲着。
如果不是乔洵,她怕是还没想到牵制慕容风的办法。她嘴角牵起,露出了一抹笑。她爱自己的夫君,虽然应了乔洵的撺掇偷取了兵符,可她一直未曾用过,也断不会交给任何人。
她在心里默念着,只要过了封后大典,就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再将兵符还回去。
几月前,慕容风风风火火的赶回南疆,也定是会了兵符失窃一事。这也是她要的效果。可奇怪的是,打那以后,他便没再提过此事。
算了,公孙娇不愿去想。
她将兵符揣进口袋,贴身放好。好似百万雄师在手一般,她忽然挺直腰杆来了精神。
公孙娇望着屋内的三人,目光索定在云清脸上。
未施粉黛,她已经美得让人窒息。公孙娇死死的掐着手心。
开口之后,却是换上了一副笑脸,摆开了一副拉家常的姿态将云清拉到了一旁坐下:“云姐姐,以后不要‘娘娘娘娘’的叫了,显得生份。其实我们见过面的……”她眨眨眼。
见过?云清搜肠刮肚的想着,怎么也想不出来她们何时见过。
“在南焦边境……”公孙娇在头上比了比,其实西越也有见,还亲自送过嫁妆。不过她不敢说。
“有个黑店,一个豪放的老板娘……”
华秀影?云清看了看面前的人,不像啊。
“我就是用胭脂写字条的那个小姑娘!”公孙王妃暴发了一阵与平常截然不符的爽朗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