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离开了医药堂,走进了寺内的一条小巷口,突然停下了脚步,缓缓抬头,朝着两旁高墙的间隙望去,似乎此刻天空比以往更要广袤无垠。自己身在金刚寺中已有一甲子,而在这一隅之地修成天宗段的他,何曾不是这修炼之道上的过江之鲫,且这金刚寺能在金身佛法的护佑下,被四界称作“南方之雄”的威名,与自己的功德造诣其实毫无关系,甚至是自己力所不及的境界。
自己置身于这浩瀚的世间,可谓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只不过是波澜沧海中的一叶扁舟罢了,他所希翼的,便是那立于大江中的扁舟,在不经意间扬起的细微波浪,能顺势而荡,广聚汇流,迎着狂风,在千里之外的尽头,掀起一番万丈波澜!
苍龙轻轻叹息,回头望了一眼方才走来的道路,不知为何,原本记忆里,那花草丛生,曲折悠长的青石路,此时竟有些坑洼破裂,泥淖不堪,让人不愿回头再行一步。
金刚寺。佛山。
天色已近傍晚,云星若海,将整片苍穹晕染一片淡蓝色,时而掠过燕影,音啼迤逦。
苍穹之下有一尊巨佛,巨佛身下有一个池塘,名曰放生池,池内有一只百年老龟,身形庞大,行动起来却稳健有力,双眼乌黑透亮,充满灵性之气。
据说金身祖师曾在游历四方,度化人间之时,见一江水干渴枯竭,煞气蔓延,江内生灵面临死亡边缘。
金身祖师痛惜之际,忽见一只背上有十四块金色花纹的老龟,用巨大的爪子无力地爬向其脚下,渴望着被拯救。
金身祖师见其生命力顽强,感触极深,便制作简易的担架,一路将老龟带回金刚寺,放入池内,以示我佛慈悲,普渡众生的心怀。
昊年逸独身一人站在池边,眼帘低垂,双目疲惫,明显是尘逸阳的话,让他突然有些心灰意冷,此时正呆呆地看着池里的生物,仿佛自己与那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已经融为一体,“我若能像你一般,没有烦恼,就呆在那安静的池内,那该多好。”
弥月悄挂,银光洒落,忽而凌风,闷雷暗涌。
良久之后,整座佛山退去浓雾的笼罩,在初月的银光下,变得清冷、寂静、萧瑟。
昊年逸提起手中的酒壶,扯开封口,一饮而尽。
“诸余罪中,杀业最重,诸功德中,不杀第一。”
一阵低沉的嗓音传入他的耳畔。
那阵嗓音所说的,便是放生池左侧那块巨大的石壁上,几个金色字体的摩崖。
昊年逸如同大梦惊醒一般,凤眼圆睁,回头一看,眼前那朝着自己走来的老人,竟是金刚寺的苍肃大师,或是自己心事重重,放松了警惕,方才未察觉到附近有人过来。
昊年逸或觉有些尴尬,右手连忙将酒瓶藏于身后,左手不经意摸了摸额头道:“苍肃大师,你来了。”
昊年逸在金刚寺修炼已有八年,从小不便被两位兄长排挤的他,常觉烦躁,便饮酒消愁,但每次饮酒,就像是被施了什么诅咒一样,必然会被住持发现,所以有一大半的时间,他都是在经书堂罚抄着金刚诀,而苍肃便是经书堂的掌管人。
苍肃为人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毫无大师架子,且知识渊博,身上没有苍龙那种威严傲气,所以很多弟子打心底里对其十分尊重。
所谓酒后吐真言,经常醉酒后,在经书堂睡着的昊年逸,梦呓连连,虽然都被苍肃听得一清二楚,但从未对他评头论足,久而久之,在金刚寺内,最受他信任的人便是苍肃。
苍肃见昊年逸脸色惊愕,忽觉不对劲,便轻声问:“年逸,今日来这放生池,可是有什么心事不解,可否说给我听听,但切勿借酒消愁,你也不想再罚抄那枯燥的经书了吧?”
昊年逸惆怅一阵,心里如同有颗巨石紧压一般,眼神躲避,支吾道:“我,我没事。”
“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苍肃微笑道。
昊年逸大呼一口气,望了望那波光粼粼得放生池,沉声道:“苍肃大师,为何会有放生池之说?”
苍肃转头看向那石壁上的金字,“善良之人将面临死亡的生物放生,这便是对自己的积德,象征了‘吉祥云集,万德庄严’之意。”苍肃说完,便缓了缓口气,想了想,接着问道:“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
昊年逸此时心如沉石,因为试炼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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