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灵栖是很不屑于对应用法术的开发的。
修行的目的,是感悟天地至理追求本源归真,别的技能都是奇技淫巧,就比如吃饭,有馒头有水喝,可以了,甚至修行者连做饭都懒的做,辟谷,餐风饮露,哪像凡人吃个饭诸多讲究,煎炒烹炸荤素搭配?
但就连修行者自己,可能也往往是五十步笑百步,吃饭的问题固然不去想,却去研究飞行法术有几种达成方式,一式剑法有多少变招,诸如此类......那完全是舍本逐末嘛。
理论上,若是能够探究天道真理,你就算一辈子做饭,也有可能“以厨入道”,感悟天机,但若是悟性不够,可能研究出千万万中烹饪的花样,也只是个厨子。
总之,灵栖就是那种喜欢深挖事物本源,而不喜欢钻研繁琐细节的性格。
不过形势比人强,今次,她也是真的给形势逼急了,在这黑洞临界点的极端态势中,她必须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火急火燎地把所有肯能的法术都施展出来,制造各种五行物态的临界点,试图同样作为临界物态的黑洞结构,找出脱出其引力的破绽。
这是一个非常繁琐,复杂,而且紧张到神经衰弱的过程,哪怕以灵栖这一心千万用的效率,也感觉到疲惫的积累。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件事其实并不合她喜好。
“无休止地进行法术的组合应用么.....这跟当初第一次返虚,找魔门巢窟大战千年时候的感觉差不多啊,都是疲劳又厌烦。”
灵栖在恍惚中,不由得回忆起她葫芦藤年代的求道之旅,那时的灵栖,便是作为一个孤僻又安静的老头儿,卡在了炼神通往返虚境的关卡不得寸进,然后按照往年先辈的经验,开始去用麻木的战斗试图寻找突破瓶颈的机缘。
天知道,一个从前最烦打打杀杀,对于那些斗法疯子持着鄙视加藐视加斜视的老顽固,自己却不得不经历一场不知道何时结束的,主动挑事儿的,浴血杀场的生涯,是何等的折磨!
过去的灵栖没考虑过,自己要去钻研战斗技巧,斗法细节,打击时机,包括揣摩对面那些嗜血疯子的心理的种种尔虞我诈......天知道那时的灵栖是经历了什么!
也许,换位思考的话,让一位出身魔门,从小桀骜不驯,任性胡为,杀人如麻的魔头,到了实力的瓶颈期,被迫去回过头去饱读诗书,咬文嚼字,更要参加各种学堂殿试,然后还不可以一爪拧掉面目可憎的考官脑袋,只能老老实实写字念诗,痛苦程度是一样的吧。
好在灵栖那时候底蕴基础夯实,又或者说是机缘运气深厚,最终的结果硬是在千年左右突破的瓶颈,达成返虚,但在那之前,他已经血洗魔窟,落下个战神的名号......
这段黑历史是如此之黑,以至于后来灵栖终于可以不再逼自己血战后,任性地躲在自家门派藏书阁里无聊地把所有典籍抄了一遍,而且是全手动,不用法力地抄......天可怜见,这种别人看来是惩罚的行为,这家伙自己居然觉得非常爽......而就是这一举动,客观造成了灵栖隐姓埋名上千年,这才将他战神的事迹被逐渐淡忘,或者这段时间里被别的喜欢杀戮的家伙夺走名号......管它呢,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称呼,虚名而已。
总之,现在灵栖就是在哀怨地一遍机械地进行各种法术实验,一遍回忆自己的苦难史,她自己都怀疑这是一种回光返照的走马灯现象,或许这现象正说明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
“管它呢,至少那时候我挣扎在不想战斗却又不得不主动找魔门打杀的矛盾行为中,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那才是最痛苦的折磨,反观现在,至少我知道,眼下的这种折磨也就是持续几个小时,不管几个小时后结果如何,最坏也不过就是身死道消,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这命本来就是离奇地捡来的,在这一世中见闻了那么多奇闻秘辛,也当可瞑目。”
怀着这样的心态,灵栖近乎抛弃了一切杂念,机械一般地运行各种法术。
不过由于当前的场合特殊,几乎是没有任何对象的绝对真空,所以大多数法术都只是凭空运作下,观测不到什么后续的结果。
灵栖唯一知道的就是,她距离被彻底拖入黑洞引力,不得解脱的那一刻,越来越来近。
“还有十秒,九秒,八秒......依旧没什么进展,也罢,剩下的时间也不够做什么了,我还是陨落得体面些吧。”
灵栖停止了思考。
然后,三,二,一,零。
零之后又数个一二三,灵栖发现自己状况还是如常,并没有如先前计算的那样,按时“翘辫子。”
“这是怎么回事!”
灵栖此时的心情是:愤怒!
是的,不是哀伤,不是惊讶,不是奇怪,更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早就说了比起当年那次无休止的征战,这一次唯一能让人欣慰的地方就是至少我知道这场折磨会在什么时候终止,但是居然连这一点点安慰都被剥夺了吗!”
灵栖不知该以什么表情面对自己的境况了:继续闭眼等死?又不知道真正的陨落时刻什么时候到来,万一又是那种几百几千年呢?闭眼睛等死真是好傻。
可是如果继续做各种法术实验?又不知道哪一个步骤进行中,随时随地,就有可能一下子发生变故,该来的陨落突然降临,这种悬而未决的惊吓感觉,也真是巨大的折磨。
“可恶,那我就观测,到底是哪一步算错了,导致我原来计算的陨落时间发生失误?”
灵栖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自己在某些环节算错了。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失误,灵栖也只能自嘲,一辈子不动声色地笑话别人庸庸碌碌,临了到了自己头上,该死的时候还是时态连连。
好在分析异常事件的原因这件事儿,灵栖还算是比较乐于去做的,至少比反复重复机械的法术实验要有兴趣些。
只不过,目前的可感知范围内,到处是一片虚空,想要观测什么都没有参照物,这也是个难题。
唯一能观测的,也只有自己了?
灵栖这么一想,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咦?观测自己?为什么我方才那么久都没想到?”
她居然冷不丁冒出一股冷汗!
的确,观心,内照这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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