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事了拂衣去

行。

    看着这里的情形，追击的骑军们郁闷得几乎又要吐出血来。可又不敢回去复命，只得不紧不慢得跟在他们身后，徒劳少功得抛射着羽箭……

    而这个时候，巴音图己经吐不出血了。他的人头正挑在一杆长枪上，插在了湖塘边！

    当场斩杀万夫长？便是统兵数万的彻里不花也不行！眼下这一带只有一个人能做到：奉旨召讨平乱的钦差大臣——元相脱脱！

    塘对岸跪着一名军士，身边的战马正喷着热气，显见是刚刚疾驰而来。

    “对岸的可是王保保？”脱脱的身边有人认出，这人是蛮必先的亲兵扩廓帖木儿，汉名是叫做王保保的。

    （没错，这位就是倚天屠龙记中赵敏哥哥的原型，历史上朱元璋最忌惮的元将——王保保！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在舅舅也是养父察罕帖木儿的手下。）

    “正是小人，蛮必先将军抱必死之念殉国之心，率最后八百勇士冲击沈家贼军。命小人快马回程召援。”扩廓帖木儿泣声道：“蛮必先将军冲锋之前，命小的向丞相转言：沈贼火器犀利无可匹敌，将军以三千骑军求伤沈贼一指，恳请丞相火速发兵，剿灭沈贼，以防后患！”

    “蛮必先……来人！把辎重、死尸，车驾全部推去塘中！即刻填出一条路过塘。”脱脱握紧了拳头，站在一驾四马拉着的大车上，下达了指令：“命令，己过塘的步卒，即刻全速赶去码头，救下蛮必先，有功无过，否则，与巴音图同罪！”

    看着巴音图万夫长还在滴着血的人头就立在对岸，己过了塘的近两千名元军步卒气息一滞，顿时明白了脱脱的决心，再没多说一句，转身便向着码头的方向狂奔而去……

    码头上的骑军们正被围在人群中，枪声还在响着，不过己经稀疏了许多。可几乎每一声枪响，都有一名元军落下马来。十几步的距离，单管火枪的准头还是不错的。那些高高得骑在马上的骑军更是一个显眼的靶子！

    博塞己经挥不动狼牙棒了，他的身上又有几处骨头可能被近距离的枪弹打断。身上的铁甲象是麻子的脸一般，凹凸不平。伏上马上被几名亲军围在中间，死命护住，可这个时候，他的身边总共也只有百十余骑了。

    徐州军这些天一路被这些骑军追杀得惨不忍言，这时候便成了厮杀的主力！手持着刺枪与棍棒，围着元军痛殴起来。

    看着那些被打落马下的弟兄，犹在马上的骑军不禁觉得若是吃上一枪，就此死去，只怕己经是最完美的死法了……

    船队又驶回北岸，妇孺们也终于有了机会颤着腿走上船去。远远得，却又看到一尾沈家独有的鱼尾船从上游飞速赶来，嘶吼的声音在水面上传得极为清楚：“统领，速撤，鞑子的援军就快来了！”

    听到鬼脸的示警，沈默脸色一寒。看了看那些困兽犹斗的骑军，冷哼一声命令道：“散开包围，驱走骑军。派人清理大菠萝，就地引爆，投石机用火瓶焚毁。徐州军先行上船，靖安军断后！”

    前头的步军接近码头的时候，最先遇到的却是不足百人的骑军败卒。博塞躺在地上，口中己不能言，只有偶尔嗽出的血沫，显示着他仍在坚持得活着。

    步军没敢驻留，继续向前冲去，码头上一片大火，阻住了去路。河面上一队船队，己经离开了岸边，顺流而下，东向而去……

    看到弥留之际的博塞时，脱脱面上不忧不喜，只说道：“给他卸甲！”

    铁甲之内，还披着一层皮甲。拿起那件象是水面的波纹，起伏不平的铁甲，脱脱平静道：“再脱！”

    脱去皮甲，剥开衣物。博塞的身体便祼露在众人的眼中。

    博塞的身体几乎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整个儿上身变得淤黑发紫，有些地方红肿得高高隆起，而铁甲没有护住的小腿处，好几处弹孔己经不再流血，变得乌肿一片。

    “勇士啊！”方才还安静淡定的脱脱，忽然象是疯魔了一般，嘶声吼道：“这才是我大元的勇士啊！你们，都来看看！这就是我大元力战不屈的勇士！这才是我大元军魂啊！”

    听着脱脱尖声的嘶叫，步军们鸦雀无声，大气也无人敢出一口。只有博塞嗓间哽咽了一声，脖子一歪，魂飞魄散了去……

    “传令！就地驻扎，召彻里不花，盱眙达鲁花赤格蛮尔乞，盱眙县尹张勉来见。”

    气急了半响，脱脱才终于平静下来。而这个时候，沈默的船队己经开得远去了……

    “谁说崖山之后，再无中华？”

    看着激战后无力瘫软得坐在甲板上的靖安军战士，沈默心里有些莫名的感触。蛮必先三千悍骑的轮番冲击，给靖安军带来了这次出征中最大的损失！飞虎队不过是伤了十几人，阵亡一人；而近卫营这一回阵亡了十余人，重伤的便有三十余人！徐州军没有藤甲的保护，又用着冷兵器，直面对着元军的铁骑，更是死伤惨重！当场阵亡的便有过百人，重伤轻伤更是数不胜数！

    中华民族从来都不缺乏勇士，也从来都不会没有英雄。为了救护同族百姓，战士们活着的，伤了的，竟是无一怨言……

    “统领，打谁不打谁，都只凭您一句话。可要说是打鞑子，弟兄们的劲头儿更大着些呢。”

    想着方才看望的一名伤员的话，沈默忽然觉得：也许，靖安军强大的武力，己经把那些本来不过为着安乡守土的战士们纯朴的民族的意识提前催生出来了。被压迫上百年的汉民族，这片土地的主体民族，只要能有一点星星之火，就能够烧遍整个中华大地！

    历史早己经证明了这一点，虽然，上一次这么做的，是朱元璋。可若是换了我，也许可以做得更好一些呢。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