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升想了想,对着王远图道:“远图,你与平安看好车马,横财跟我一起过去护着女人,也顺便打些水来。”
王远图看着那河水不算远。一行人却也走了小半天工夫,天色早己黑得透了,好在月色正圆,清冷的挂在空中,倒是不怕看不清路。而徐横财手里拎着只马车上的灯笼,走起来倒也不太费事。
走到了近前,看出这是一条河,周围却全是野草丛生,好在草生的不高,不过没了脚而己。不然这荒郊野外的,倒也吓人。怜玉奴姐妹和青月二奴都去了河边净手净面。徐横财与何叔打了水后便站在岸边左右顾看。
吴升拎了只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蹲在岸边看着四名少女一边洗着手和巾帕,一边轻笑着不知说些什么。娇柔的小手们打碎了水中的月亮,化成了无数荡漾的鳞光。少女们洗好了手,居然又纷纷脱去了鞋子,坐在岸边的石块上,把脚浸在水中泡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水面上,远远的传了开去,把这夜晚的寂静扰动的如这河水一般的心神不宁……
“怜玉奴……小玉奴……你们出现在这里……真的只是巧遇么?”吴升晃了晃嘴中的狗尾草,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好象隐隐的觉得会有些危险,却想不出会来自何方……陪着少女们回到驻地,吴升自然是和二女睡在车上,平安和王远图都在地上摊了张草席来睡,却没见着徐横财的铺盖。吴升怪道:“横财今晚怎么睡?”
王远图嘿嘿一笑,指着一旁的大树道:“他就睡这上面!”
吴升哑然失笑道:“当心睡迷糊了摔下来啊。”
那边徐横财瓮声道:“凉快!”
见大伙儿各有安顿,吴升也上了车,睡在青奴与月奴中间。因着平安与王远图一左一右的睡在车子两边,所以吴升也没好动什么心思,不过是手上作了些动作,把两女搅得呼吸散乱,周身发热了,这才哈哈一笑道:“早些睡觉,明日还要赶路呢。”竟停了手,不顾身边少女的娇嗔,径自睡去……睡得迷糊之间,忽然听到一声怒喝,接着远处传来一声惨叫!吴升被陡然惊醒,竟不知是梦是真。侧耳再听去,王远图出声道:“公子勿惊,有人夜中窥视,吃了横财的飞刀,他前去查看,这里有我在守着。”
“有人窥视?这荒郊野外,夜半三更,正常人都不会路过了好吧!一定有问题!”吴升心里想着,左右找了找,只有一根木条勉强趁手,握着它下了车去。王远图正站在车厢外,手拎砍刀神情肃然。平安也是拎着棍子警卫着。那边车子外,何叔也握着条方木站在车外守备。
不多会儿工夫,徐横财一溜小跑的回来。见大伙都望着他,便向吴升禀报道:“有人窥探,吃了俺一刀,没中要害,人跳去河里,追不上了。”
“是什么人?”吴升皱起了眉头问道。
“不知道!那人是光头,或是个和尚!”
“和尚?”吴升想了一想,自己与和尚没什么关系啊,除了彭和尚再没相识什么僧人了。哦?对了,白天时候,不是撞破了一个和尚与人偷情么?但这事两不相怨,他跑便跑了,又在这夜黑三更的时候,跑来窥探自己是什么原因呢?
这个时代中,黑夜里隐伏了无数的恐惧与威胁,一般人多是不愿意走夜路的,尤其是荒野中的夜路!这和尚即是敢在半夜偷着来查探,想是胆色不小。那为何下午见他的时候,却是惊得连情人都不顾的,自己跑了呢?
吴升脑中一团乱麻一般的思绪,好象隐隐把握到了些什么,却终是提不出线索!要是有只烟就好了啊……心里不由得怀念起前世的烟卷儿来。
平安见少爷皱紧眉头,两只手指虚夹在空中,不时的还碰碰嘴唇……怪异的动作让人摸不着头脑。只好劝慰道:“少爷莫要发愁了,或是过路的行方僧人好奇看看也难说呢,常言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少爷你得了仙佛相救,更不用怕这些奸人小鬼的了!”
“呵呵,大难不死……嗯?大难不死!”平安的劝导象是夜中闪过的一道电光,忽得照亮了黑暗中隐伏的某处头绪!让吴升心中一动!和尚、偷情、怕我、圆球寺、窥探……难道……结果好象呼之欲出一般的堵在口中,却又差了一口气儿吐不出来!只噎得吴升心里烦燥不己!
“平安,你跟我过来,有话问你!”吴升想了又想,拉了平安走远了一些,小声问道:“你可知道,我家娘子是否与什么法师僧人的相熟?”
听了这话,平安的脸色却难看起来,咬了咬牙终于道:“少奶奶确与一位法师相熟,不过小的确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哦?那僧人驻脚何处,名唤什么,怎么与少奶奶相熟的?细细说来!”吴升面色铁青,后牙根咬得死死的,盯着平安的眼睛问道。
“那……那僧人俗家时与少奶奶娘家相离不远,或是少时便相熟了。后来家中养活不起他,便去了于觉寺出家为僧,俗家名字唤作——朱重八的,法号叫作——洪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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