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喝得到,他喝得太快,茶浆洒了在脸上。
甄如意见他露出孩童般的真性情,忍不住噗嗤一笑,“公子喝慢点,没人跟你争抢。”
楚扶摇伸出舌头,朝唇边一舔,将茶浆舔进嘴里,两人喝得正高兴,背篓里好动的小黑熬不住了,撑开篓盖钻出头来,眼睛直直的盯着楚扶摇。楚扶摇拍了拍它的头,“把你这个小东西给忘了,好东西,当然要一起分享,让姐姐给你也喝一杯。”
小黑果真呜咽着望向了甄如意。
“漂亮姐姐……”楚扶摇腆着脸,摇晃着小黑毛茸茸的小爪子,向甄如意讨好。
甄如意轻轻笑着,“这只小兽遇见你,倒是有福气。”说着,拿了茶盏,给小黑倒了一杯,送到它嘴前,小黑伸出舌头,吭哧吭哧的喝着,嘴里喷薄出冰凉的白雾。
而它的兄弟小白,仍然在背篓里熟睡,楚扶摇没叫醒它的心思,懒虫错过好东西,是自找的。
“福气?”楚扶摇望着小黑,轻轻叹了声,“要是没有我出现,它们也许过得更好。好在年幼,失了父母也浑然不知。”
甄如意不知道楚扶摇和小兽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只是感到他有些悲伤,她心头像是被什么划了一下,有些感同身受般,记起些往事,她轻吁了声说道:“公子,还想听琴吗?”
楚扶摇摆摆手,悲伤情绪瞬间消散,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姑娘的琴音太过悲戚,再听,难以自拔。另外,我还有太多事情要做,不能久留。”
甄如意眼里闪过一丝失望,面容却是秋水一般恬然,“公子这就要走?”
楚扶摇把小黑按回背篓里,“其实,我来泉香阁,是有件事想请姑娘帮忙。”
甄如意说:“公子但说无妨。”
楚扶摇这才觉得平白无故让人落泪,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不过又不得不做,老妖怪相柳知晓建木元根的秘密,他当前也很想知道,或许跟他生死休戚相关。他侧过脸,干咳了声,“我想要姑娘一滴眼泪。”
甄如意抿嘴,“眼泪?”
楚扶摇点点头,语气有些戚戚,极力展现纯良的笑容,“对,不会为难吧?”
甄如意笑着摇头,侧眸望了眼背篓,仿佛看见那对小兽依偎着的模样,一滴眼泪竟是随即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楚扶摇连忙取出羊脂瓶,指尖气旋一绕,将晶莹泪珠取下,放入瓶中。
“一滴够吗?”甄如意用手摸了摸眼角,恢复笑容,仿佛刚刚的悲戚情状全然没发生过。
“够,多谢,多谢。”楚扶摇欣喜的将瓶子受起,背起背篓,向甄如意施礼告辞。
甄如意起身相送,望着楚扶摇决然远去的背影,一句“公子若有闲暇,来再饮一杯。”憋在喉头,没有说出来,让丫头关了门,坐回琴房中,透过窗台,望着蒲悦湖,静默无语。
“小姐,你伤心了?”贴身丫头在旁问道。
甄如意按住琴弦,勉强笑道:“想着那篓中小兽,无父无母,却遇到了好人,开心还来不及呢。”
苏三还在门外候着,他可不想再出什么纰漏,见楚扶摇走出门,心口落下一颗大石,长吁了口气。
楚扶摇再取了一叶金片给他,问道:“小哥,可知道城中还有其他处子花魁么?”
此话一出,苏三当即想要晕倒,泉香阁里的两位花魁,是蒲悦湖最高水准,怎么这人还不满意?眼界未免也太高了吧?不过,明晃晃的金片很扎眼,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啊。当即硬着脖子接过金片,回答说:“城中百余座青楼红坊,小的一定帮公子挑到满意为止。”
楚扶摇望向远处,夕阳已在湖面上镀上了一层金色,不知不觉时间竟过得这么快,看来下面的那些处子花魁眼泪,需要速战速决了。他匆匆走下楼梯,奔往下一去处。
五天后,九十九滴眼泪总算收集完毕,楚扶摇来不及感慨当中艰辛,当晚便出了城,抄小道赶回九雷山。
了却相柳的事,当下要面对的是血炼宗了,他只希望在外的这段时日,九雷山没有遭到什么变故才好,不过有七个楚家老祖宗坐镇,他比较安心,没心急火燎。
而在船坞处,苏三望着楚扶摇远去的背影,一屁股坐在地上,疲惫瞬间吞噬了他。他从头至尾不知晓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对蒲悦湖的处子花魁们做了什么,只知道在他们下楼之后,那些花魁们个个面带悲戚的挥手作别,有个别情绪激烈的女子,不顾他人目光,大声啼哭,惹得一群恩客春心荡漾,纷纷解囊,愿博美人一笑。
泉香楼那两位更是不得了,一个在荷塘亭上剑舞不休,满塘荷叶莲花惨遭荼毒,一个弹琴不止,光断弦便断了十余根,戚戚怨怨,让人听了好生可怜。
不久后,一个传言开始在城中流传:一淫邪公子三天内,强行破了蒲悦湖百余名花魁的身子,后不给分文扬长而去,惹得全城美人垂泪。
但不知道为何,生意反而暴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