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喻变得成熟起来。
他从一个小混混,变成了一个大好青年,把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染黑,又再剪短,不再和那些狐朋狗友们混一起了,虽然还抽烟——抽那些很便宜很便宜的烟,但不再酗酒,也不再打架斗殴。
他出去找工作。
一个只有初中文凭,没有工作经验,没有特长的18岁男孩,要找一份薪水多点,待遇好点的工作并不容易找。
江子喻跑了很多地方,也做了不少零散的活儿,像送外卖,跑快递,在大街头发传单广告,只要能够钱挣,多累多苦的活儿,他什么都愿意干。
因为工作辛苦,一个人打几份工,江子喻越来越瘦,人也越来越黑,加上睡眠不足,常常顶了个黑眼圈。
我很懂事,知道心疼江子喻。放学回家,便去菜市场买菜,和小贩讨价还价,回来后做饭,洗衣服,拖地板,然后等着江子喻回来吃饭。
那天,我正在教室上课。
我的同桌,思想开了小差,往了窗口看过去。然后,她用手臂碰了碰我,低声地叫了起来:“哇,你看那边,有个空中飞人!”
我朝了同桌指的那个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幢二十八层高的商业大厦。有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子,在大厦的高处,悬空着,不停地洗刷着窗子。他的身子飘呀飘,自一个窗户,飘到另外一个窗户,那纤细的身子,在巨大的玻璃窗前,显得无比的弱小,看上去就像风中一只垂死挣扎的小鸟,有多惊险便有多惊险。
那幢大厦距离我所在的教室很远,远到那个身影,小小的,小到我根本看不清那人的五官,但我知道,那是江子喻。
我看他一眼,就知道是他。
我呆住,完完全全的呆住。
我想不到,江子喻竟然做这样危险的工作。我反应过来后,便是“哇”的一声大哭,哭得惊天动地,在老师和同学的莫明其妙中,我忽地“嗖”的一声从坐位站了起来,然后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教室。
我一边哭,一边像疯了那样,跑到那幢大厦找江子喻。
我找到江子喻的时候,他在高空中吊了大半天,终于把窗口擦完了,下来休息。他还来不及喘一口气,我就冲到了他跟前,不管他身上有多脏,也不管他满头满脸的汗,更不管他累不累,我扑了过去,对他又是踢,又是咬。
我哭着大声嚷嚷:
“江子喻你这个混球!谁叫你干这个工作的?你还要不要命?你不小心掉下来了,如果死了,我怎么办?江子喻,你真是混球!超级的大混球!如果你死了,那我也要跑到这儿跳下去,跟着你一起去死!”
江子喻站在那儿,呆呆的看着我,发着怔。
我不停不歇地哭着,像了个泪人那样,哭得是那样的伤心欲绝。江子喻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任着我对他又是踢,又是打,又是咬。
江子喻的汗水和我的泪水混了在一起,一瞬那,分不清彼此。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