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医院陪江子喻。
成为植物人的江子喻,完全没有了思维意识,不会说话,不会动,大小便更不能自理,他的气管被切开了,吃饭只能通过针管从鼻孔里打进去。
现在的江子喻,只能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他除了会喘气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我坐在江子喻病床前,伏在他身上,伸出了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面颊,眼睛,鼻子,嘴巴——像以前,我抚摸他那样。
我喃喃:
“江子喻,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江子喻,你醒过来好不好?江子喻,你醒过来啊,陪我说说话啊,好不好?好不好?”
江子喻还是不回答我,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心中悲凉,禁不住鼻子一酸,眼泪摇摇晃晃的就跑了出来,一滴又一滴的,潸潸地落了下来,滴到了江子喻的脸上。我忙不迭地把自己的眼泪擦了,又再擦滴到江子喻脸上的眼泪。
我红着眼眶,哽咽地说:
“江子喻,没有你,我怎么办?江子喻,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莫冬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站了在我身后,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莫冬霞问:
“小可,你今天不上班?”
我把头抬了起来:
“今天轮到我休息。”
莫冬霞说:
“小可,这儿有我,你回家休息,好好睡一觉吧。”
“我不累。”我说:“我在这儿,陪江子喻,和他说说话。”
莫冬霞摇头,叹息:“小可,你本来就瘦,没多少肉,如今越发瘦得离谱,一张脸尖尖小小的只见眼睛了,整个人就像是一张单薄的皮包裹住一具骨架。”
我低头,不说话。
莫冬霞想了一下:“小可,如果你实在是……嗯,实在是太困难的话,我的薪水你可以少给点,也可以先欠着些,我节省着用。小可,以后你有钱了,再给我也不迟。”
我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冬霞姐,谢谢你。”
莫冬霞是我给江子喻请来的看护。比我大了两岁。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有着圆圆的脸,剪了一个齐刘海,愈发显得一张脸如满月。莫冬霞并不漂亮,甚至可以说长得平庸,但她眉目安静,说话温和,颇有亲和力。
我给莫冬霞的钱并不多,而且照顾江子喻的时间又长,但莫冬霞没有怨言,很懂得体谅我的难处。她常常安慰我:
“不是有首歌在唱么,阳光总在风雨后。小可,坚持,坚持就是胜利,懂不?”
江子喻生命渡过危险期后,花钱就少了很多,不像刚住院的时候,动不动就是几千块,几万块,每天的钱,就像往水里扔一样。
现在尽管花钱少了很多,可江子喻每天的住院费,看护费,药费,加起来还要五百多,一个月下来,则要一万七左右。
如今我的钱,花得已经差不多了,所有的钱加起来,还不到一万五——也就是说,如果我不去挣很多很多的钱,江子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将会被赶出医院,而我,也因为没钱交房租费,也将会被露宿街头。
挣很多很多的钱!
我想,我除了去做“小姐”,还能做些什么?想到要做“小姐”,我的泪,又再忍不住落了下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