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里老人为老不尊的后果!”
众人一时无语,有位妇人叹道:“我原先还觉着你有位顶好的婆婆,可羡慕你了,没成想原来是公公不好相与,他这哪有一个公公的样子,十个恶婆婆都比不过他如此折腾人!”
“以前......他也这是这般苛待阿毅他们亲娘的吧?”
“可不是,我还记得阿毅亲娘不识字,被他好一通冷嘲热讽,说配不上他们马家门第,我呸!他们马家有什么门第了,若不是老太太嫁过来有了富户家底,他一个穷秀才过来的人,能有现在胡乱讲究的生活?如今已是被他败光,还这般不知所谓,把自己当尊贵大老爷一般,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想容,你公公这种一心只有自己的人,你这做儿媳的再如何委曲求全也是没用的,你再退让,只会更糟啊!”
庄娘子眼眶湿润,她拿帕子掩了,带了哭腔道:“可我又能如何啊,那是我公公,无论如何,我都得敬着他呀。”
“你放心,大家伙都是当着儿媳妇的人,都帮你想想办法。万不能看着你跟阿毅亲娘那般,被作出病来。”罗伯母握着庄娘子的手,眼神坚定道。
“没错,我让我男人也去劝劝大余,想想主意,不能这样光看着啊,你要是被作出病来,这家里还能好吗,孩子们也不能安生,他定能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虽然是故意引出来这一出的,但看着众人热心帮助,为她出谋划策,话里话外都是担心,回想起春风村那群无缘无故恨她入骨,避她如蛇蝎的妇人们,这一对比让庄娘子也不免感动,眼泪掉得是真心实意,泣道:“多谢各位关心,我定能熬过此关的。”
众人又是一番安慰劝解,最后看着庄娘子勉强抱着篮子,磕磕绊绊地走远,一时间同仇敌忾的怨气便爆发开来,开始四处奔走相告。
宋灵均从外头玩耍回来,直奔厨房对正在做晚饭的庄娘子说道:“娘,这两日便有结果了,马家公公刻薄虐待儿媳的名声都快传到隔壁镇上去了,现在已经完全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庄娘子的发髻间只簪了一只朴素的木簪,见自己的办法起作用了,又不免担心:“目的虽已到达,但也难为你爹和你祖母了,在外少不了被闲言碎语。”
“爹在外装傻充愣的功夫如火纯青,况且到底一个孝字压在他头上,男人们只是同情更多罢了,女人们骂两句窝囊也就够了,这里头最大的受害者可是你。”
宋灵均坐在灶台边晃着脚丫子,嘴里含着马锋刚给她的糖果,难为她叽里咕噜地还能把话说得完整,她继续道:“况且这不是你们夫妻俩商量好的吗,爹再有心也苦于孝道,他愿意去坐实自己无用的形象就随他去呗。祖母就更不用担心,她老人家积攒的好人缘好善事多着呢。”
宋灵均说着歪头看着她娘,虽说是故意的,但这个月庄娘子的的确确是从马老爷那受到尖酸刻薄的对待,那些个折磨人且乱七八糟的规矩都是他随心随意的定下,将庄娘子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吃不上饭换不上衣服是实打实的没有时间。
“你该心疼心疼自己才是,舍了你这番受罪,若真能对付得了祖父,再好的结果也只有你自己遭罪而已。”
“傻丫头,这些遭遇原不算什么,我之前在娘家和宋家,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庄娘子的嘴角含着苦涩,“像个行尸走肉般不知道是为什么活着,至少现在我按我自己的心思在行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庄娘子垂眼轻笑,她转身对女儿说道:“只有你父亲带着我离开宋家后的日子,有了你,还有改嫁给你爹的这段时日,娘才算是真正的活着。娘想尽力守护好这些,想继续这样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就必须得硬下性子,想得出手段来。娘知道这是个笨方法,但娘会在尽力之内,做到最好。”
“你能这样想,大有长进啊。”
宋灵均拍了拍她娘的肩膀,很是欣慰,她知道她娘一味的心软好性并不是好事,但庄娘子从小就没有被生活善待过,她没有剑走偏锋不说,还对生活留存善意,已经算是很好了,她想要平淡安生的日子并没有错。
“一回生二回熟,以后性子沉稳手段见长,就没有能难倒你的事情了,我也可以放心了。”
“臭丫头,在你娘面前装什么大人呢。”庄娘子将女儿押在怀里揉了揉,看了眼外边天色,笑道,“也不用再多等两日了,今儿你祖父出门找朋友喝茶下棋,便知道是个什么光景了。”
如庄娘子所说,马老爷身着最为体面的绸面长衫,披着黑色貂毛衣领的披风,手中的拐杖却差点没拿稳,他胡子动了动,不可置信地问眼前时常一起对弈的友人:“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说,我几个儿子女儿还有儿媳妇,不愿让我跟你在一处玩。“
友人抱着棋盘无奈道:“说免得你那歹毒心思影响了我,也在家里作天作地的,立那些规矩没完没了。”
“这、这是什么话!你儿子女儿是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风声,居然如此说我这个长辈,如此不敬,你也不管管!”
“我自然管,只是你自己做下的事情也着实不像样了,什么风声,现在到处都在传你刻薄虐待儿媳妇,整个镇的人都在议论!说你把贤良淑德的儿媳妇折磨的没个人样,在家里天天变着规矩各种折腾人,连茶晾不到八分烫都把人骂得狗血淋头,饭不合口味就把她拘在厨房里做上一天一夜的菜,这大冬天的还让人站在雪地里念家规,还有......哎哟我都不忍心说下去了,你也是有女儿的,怎么这么这般心狠!”
友人面露不忍又嫌弃道:“你在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在家如此恶毒作恶呢!”
马老爷没想到他在家里的管教都传到外头出来了,他下意识想要反驳,却看到友人眼睛一瞪:“你可别不承认,当着我的面,你就说你在家是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在教导她身为儿媳的规矩与本分!”
“哎哟我的老哥啊,你别黑白不分的,咱们这个年纪谁家没有个儿媳妇的,你看到哪个公公有谁敢这样的,这不是成心闹得家宅不宁嘛,你这样儿子儿媳哪里能依,日子久了是要生怨怼的,你难不成是看着你儿子日子过顺当了,你反而不愿意了?”
友人说着打量他两眼:“我是知道你偏心老大老小的,但总不能还眼红三儿子把日子过好了吧,哪有你这样当爹的!”
“胡说什么!我自然是盼他好的!”
“反正我们是看不出来,你要求的那些规矩本分在嘴上说说就得了,咱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需得儿媳如此,日子能过,儿媳有那份心就成了,你还当自己是什么尊贵大老爷不成,要儿子儿媳对你三拜九叩的?”
友人嘀咕着心思不正,也不欲多说,抱着棋盘另找人玩去。
马老爷气得七窍生烟,原地打转,只在心里暗骂友人不懂他意,转身也另找他人玩乐。
只是他去遍了所有能去的地方,所有人都对他爱搭不理,视他无物,更有甚者直接出声讽刺,说他明明是个男人,在家摆起谱来却活像一个吃了十个恶婆婆的老妖精。更有人骂他没脸没皮,没有富贵老爷的命,通身却是富贵老爷的病。
马老爷被气了个倒仰,在众人议论中,忙抓着拐杖仓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