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送了王嬷嬷到门口。冬日寒凉,地上又都是水,秋夏嬷嬷两位嬷嬷生怕出了什么意外,便没让钟萃出门。王嬷嬷也不让,跟着侍监很快就走了。
钟萃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了,芸香这才小声问道:“姑娘,门口风大,咱们进殿里去吧?”
“好。”
杨培守在殿外,等了许久才见到最小的弟子。见到杨培,侍监顿时少了几分麻利,凑到面前来抬了抬手:“大总管,你交代的事小人已经做好了。”
“人送出去了?”杨培朝殿里看了看。
侍监点头:“送出去了,小人亲自送的,保管没出错。”
杨培又问了两句,这才摆摆手,叫人先退了下去,在殿外站了站,这才进了殿中。闻衍头也不抬,“说完了。”
杨培挤出笑,低着头:“回陛下,刚才宫人来回了话,那位王嬷嬷已经安排到宫中见过贵人了,如今已经送出宫了。”
闻衍只“嗯”了声儿,杨培没抬头,只听得一阵翻书的声音,过了片刻,才听他又问了句:“钟贵人如何?”
杨培心里早有准备,闻衍刚问完便回了:“据宫人说,贵人跟王嬷嬷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听着倒是挺好的,王嬷嬷走后,贵人还叫膳房里备了吃食呢。”
他回完话,上边又没声了,杨培也不敢打搅了去。随着缀霞宫那位钟贵人生产日临近,陛下已经翻了好几日的书了,要为皇长子定下名来。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闻衍还是没有选出令他满意的名来。他倒是看过许多,只最后都被否了,认定这些名都配不上他的皇长子,杨培不时朝外看上几眼,最后只得大着胆子开了口:“陛下,该去永寿宫了。”
天子要去永寿宫给太后请安,还得在前殿宴请文武百官。
闻衍抿了嘴,脸上显见的不悦,但到底起了身,负着手带着杨培往永寿宫去。永寿宫中高家女眷俱在,高老夫人年迈,进宫时辰久了,身子比不得从前,现下正靠在榻上歇息,等外边宫人来报说陛下要进永寿宫了,这才叫人扶了起来,坐在高太后身侧。
闻衍踏进殿中,目不斜视的朝上首去,先给高太后见礼,又给高老夫人行了一礼。老夫人忙摆手:“当不得,当不得。”
高大夫人等女眷朝他见礼,闻衍微微侧了身,等见完礼落坐,高太后先说了起来:“陛下还在为取名伤神不成?”
高家女眷们看过来,闻衍垂着眼,只轻轻颔首:“还不曾取好。”
高太后见高家女眷们不解,朝她们解释:“天子正为了皇长子的名伤神呢,已多日为着这取名忧心了,便是如今还未曾定下来,你们来说说,取名而已,怎的就这般麻烦的。”高太后得知此事,颇觉得好笑,脸上挂满了笑容。
老夫人朝下首年轻女子的位置看了眼,不着痕迹的说了句:“取名是大事,自是应该慎重一些的。”
如此麻烦,放在天子身上,自是天子重视这位皇长子。久久都定不下名来,越是久一日,在天子心中必是重一分。
闻衍眉心微蹙,这才缓缓开口:“母后说笑了,自是不麻烦,许是朕头一回取名,难免有些手忙脚乱的。”
高太后含笑看他:“哀家还不知道你,便是早年你领兵时,敌人都打到城下来了,也未曾见你手忙脚乱的,这回怎的就手忙脚乱起来了。”高太后对着娘家人,自是有话直说,少有藏着掖着:“他呀,是不知哪个名才配得上咱们皇长子,这才迟迟定不下来。”
听在老夫人等高家人耳里,却越是叫她们震惊。高家虽是天子母族,但自从天子登基,威严愈发深厚,便是早年情同手足的表兄弟们都不敢再放肆,只维持着了君臣之情,只见天子乾坤独断,气势浑厚,哪里得见天子这般优柔寡断的一面来。天子对这位皇长子着实太过看重了些,哪里是为庶子取名,便是嫡子也不过如此。
何况天子素来重规矩,若非太后,谁敢在天子面前说笑,且天子还不曾反驳。
闻衍由着高太后说笑几句,倒是温言问过老夫人等长辈几句,嘱咐几句保重身子,便起身告辞。
天子要宴请百官,这关乎前朝大事,自是不敢耽搁,高家自也理解,恭送他离去。宫宴在前殿,后宫嫔妃穆妃、熙妃等嫔妃已经到了,殿中百官共处,十分热闹,直到一声唱报:“陛下驾到。”殿中顿时静了下来。
闻衍行至殿中,端坐在上首,等文武百官俯首见礼,这才抬了手,举了侍监斟满的酒,说了贺词,随文武百官共饮三杯。
殿中乐伎舞伎入场,宫人捧着盘,姿态翩然的穿行在了殿中,大臣们开始越发热闹起来,闻衍按着规矩,把御前的几道菜一一赏了下去,在殿外的御前宫人小跑上来,在杨培耳边说了句。
杨培脸色一变,随机低下头,轻声说道:“陛下,钟贵人开始发动了。”
闻衍手中酒杯一洒,酒水洒了出来,打湿了帝王常服,杨培惊呼一声,还不等他说,闻衍已经站了起来,掩在宽袖下的手一颤,脚步刚踏出一步,又顿了顿。
文武百官不解看过来,闻衍侧脸,目光幽深:“钟贵人如何说?”
杨培摇摇头,实在摸不着头脑,还想命人去取了衣裳来为陛下换过的,冬日寒凉,身上沾了水是要过了寒气的:“贵人没说甚啊,只是叫了人来秉报陛下一声。”
闻衍嘴角勾起一抹笑,稍纵即逝,他一撩衣摆,步下案台,扔下殿中文武百官大步往后宫赶:“还不快些跟上。”
杨培比文武百官还一头雾水的,他先前见陛下一顿,还当陛下不去缀霞宫了,如今却又十分急切,但见陛下走远,只得赶忙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