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活命,就要到姚家宅院的那里求粮求福。
姚家正门那里站着几个家丁看门,他们正百无聊赖地瞅着因疫疾而使行人大减的街道,纵是人少也得维持个排场。可他们失焦的目光却在无意识地随处飘荡,似在瞅着什么,又似什么都没去瞅,就那么有一句没一句地站着岗、发着呆、扯着闲话。
门前萧条、业务冷清之下的上班族果然在哪里都是很缺乏干劲的啊。
忽然有个家丁隐约听到了些个什么声音,他疑惑地往前里走了两三步,侧头支起耳朵,好往左右细听起这些声音的来源。
那是衣袂的摩擦声,喉痒咳嗽声以及脚步行走之声混杂起来的模糊噪杂声,这通常是人群在一起行走时发出的。
他听到声音竟是越来越近了,于是微觉诧异之下便缓步后退,同时手臂向身后招呼想引起同伴们的注意。
“咋了?”一个注意到他异常的家丁问道。
突然,从附近几条街口一下子涌出数十人来。
只见这些人的眼神都是在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喘息两下后就突然面色潮红、拥挤争先地冲着他们奔跑了起来,惊得那家丁慌张地咽了口唾沫。
这几个家丁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觉得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就是了。他们也没功夫去细听这些涌过来的人是在嚷着什么,更不管这群气势汹汹人是来干什么的,先齐齐地快速转身闪进门内,然后急急地齐心合力关门上闩等安全了再说话。
奈何这人群本想着是来请求施舍些粮食和福气的,眼见着涂着红漆的希望之门对他们关上了,焦急愤怒加病痛之下整个天地间都觉得灰暗,不知不觉间请求的力度就大了些。
人群中有腿快的,他们跑在最前头,却只能扑到了门板上,可是再想离开时却发现就难了。他们已经被后面同样冲过来的人贯在了门上,连拥挤带冲撞之下使得他们根本都无法移动。这些人只好慌忙忍着冲撞时产生的疼痛,同时惊慌地拍着门,想让里面的人行行好打开门,只求让他们进去喘口气就行。
腿慢的在后面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也听不清人群里在喊些什么,只是生怕自己来得晚了会分不到粮和福气,就在后面着急地推挤着,想争到前面去。
而挤在中间的人在这种状况下更是根本动弹不得,他们本已无力的身体只能在拥挤中紧贴住彼此,在人群的涌动中被挤来挤去。
每次的挣扎都是在给身边之人施加刺激,而他人则会因这刺激也会再次不安地挣扎起来。如此推挤拒让的波纹就这样一波波地在人群中扩散,然后又一波波地反馈回来。
他们每个人的挣扎和叫嚷都给其他所有人施加了不适和不安,于是每个人也都受到了来自所有人回赠的成倍痛苦和恐惧,自然要以更加激烈的推挤和呼喝要求舒适和轻松。
拥挤的人群在彼此施加着痛苦,更集体憎惧着痛苦,此刻众人便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