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骑着驴走出一段路去,回头一看,刘大爷还在门口遥遥相望。
苏鹤亭低低说道:“这回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任了吧?”
元宁垂眸,当初他们在小张庄的时候,日子就很艰难了,但总归没断顿。
这身体原主体会到的那种极致的困顿,到了她这里便成了间接感受,没有那么强烈了。
何况凭着她的本事,在小张庄的日子很是短暂,最困难的时候,他们家的伙食也比同村的村民要好一些,且始终保持着一日三餐的频率。
一旦搬到县城之后,他们的日子水涨船高,她也渐渐忘记了当初的穷困……
事实上,天庆县绝大多数人口,都在贫困线上挣扎。
毕竟没有几个人像她一样有本事有想法。
极缓极缓吐出一口气,元宁觉得心头有些压抑,转头问苏鹤亭:“我能帮你什么嘛?”
“你已经帮了大忙了,”苏鹤亭微微一笑,“你忘了,你答应给我提供玉米粮种?”
“我觉得还不够,”元宁仔细思索片刻说道,“其实你也可以鼓励农民们因地制宜,种植不同的粮食种类,甚至是作物种类。”
“哦?”这个苏鹤亭倒是真的不懂了,“现在天庆县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温饱问题。
“很多农户交了皇粮就没有口粮,留了口粮就交不齐皇粮,就算是我跟上头再三申明,这天庆县的税粮也只是削减了五分之一而已。
“所以我才会大力鼓励开荒种田,荒地暂时没有登记在册,可以免税。
“照你的意思,还有不适合种植粮食的土地?”
“当然有,”元宁十分笃定,“你看,农民们种粮食也是很不容易的,从播种开始,就在田地里挥洒了太多的汗水,若是没有牲口,就需要全部人工,这其中的辛苦,根本就说不完。
“但若是付出了这么多辛苦,却收获不了几颗粮食,你说,对得起农民们付出的辛劳和期待么?”
苏鹤亭神色严肃起来,“能说的更加具体一些么?”
“当然,”元宁笑了笑,“就是我也不是行家里手,可能并一不定全都对,但有一定的道理也是真的。”
苏鹤亭摆摆手,“你我之间,就不要说这些虚文了。”
出了村子到了村外的羊肠小道上,道路两边都是修整过的土地,也有大片播种好了的小麦,麦苗已经有一指高了,风一吹,泛起波浪似的纹路。
元宁干脆从驴背上下来,“咱们慢慢说。这粮食也都是有各自的品格的,就跟人一样,不一样的人有不一样的脾性。
“什么样的人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一旦离开故土,来到陌生的地方就会水土不服,上吐下泻起疹子什么的都是轻的,严重的还会要人命。”
这一点苏鹤亭很是赞同,他见过活生生的例子。
“人尚且如此,”元宁伸手指了指麦地,“比如说,特别湿润的地方,适合种植稻谷,却并不适合种植小麦。
“人去了水土不服的地方会生病,庄稼呢,直接表现出来的就是减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