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云池正入神地偷瞄精灵们的社交方式,没来得及管它。过了一会,小海獭原路返回,重新攀爬到云池身上,腮帮子鼓鼓的。
云池忽然察觉出不对劲,他盯着这个小东西,小海獭却不敢与他对视,只是心虚地转开黑眼睛。
“你嘴里是什么?”云池伸手捏住它的后颈,“吐出来我看看。”
小海獭僵持着不动,云池眯起眼睛,越发觉得有情况。
“嗯?”他摊开手,放在小海獭的嘴巴下面,“快,听话,张开嘴!”
实在没办法了,它耷拉着小耳朵,“噗”地把嘴里的东西吐到了云池的掌心里——却是一只浑身湿答答,连翅膀也湿透了的精灵!
“啊……你真是个小坏蛋!”云池急忙给精灵擦擦,小海獭就抬起眉毛,用无辜的眼神盯着他。
精灵被它含在嘴里,几乎快要融化了,此刻得到喘息的时机,立马“嗖”一声飞出去,钻到松树中消失不见。剩下的精灵也像是得到了警报的讯息,纷纷隐没得不见踪迹,自此看不到了。
云池抬起手,在小海獭肉墩墩的屁股上轻拍了两下,“下次不许再随便抓别的东西往嘴里塞,听见没有!”
他把哼哼唧唧的小东西抱在怀里,继续往林中探索。暮色苍茫,黄昏逐渐笼罩了岛屿,雪精灵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些夕阳般绚丽的光精灵,它们提着袖珍的灯盏,在雪地和幽暗的林间轻盈跳跃,仿佛一片如梦似幻的流星。
“太漂亮了……”云池出神地呢喃,他往下一瞄,就发现小海獭正伸出手掌,企图够一够光精灵的身体。
好活泼,不过既然够不到,云池就随它去了,就是不知道,萨迦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调皮……
小海獭嘤了一声,一股落雪骤然从地面喷发上去,把一只光精灵打了个跟头,吓得它丢掉自己手里的灯笼,就和同伴一块儿逃之夭夭了。
“唉!”云池傻眼了,他看看那片冷清清的空地,再看看眼神懵懂的小海獭,委实哭笑不得,只好走过去,把那微型的灯笼捡起来,递给小海獭。
“真是个小魔头……”
天色已晚,云池又深入林中,就打算在这里睡一晚再回去。他依照过去露营的经验,先把铺盖的面积算好,快手快脚地堆了个圆顶的雪屋出来,进去放好矿石灯,裹着毯子躺下了。
小海獭快乐地来回滚动,摆弄着灯笼,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材质做的,居然可以一直发光。等到云池放在眼前细瞧,才发现里面的光点,其实都是雾气般细小的晶莹飞蠓。
什么,原来是活的。
“你可不能把这个弄破了哦,”云池毫无愧疚心地吓唬小海獭,“不然里面的小虫子飞出来,就要往你的毛毛里钻啦,到时候,专门咬你挠不到痒痒的地方。”
“嘤!”小海獭吓得扔掉了灯笼,哭唧唧地往云池衣服里躲,云池笑哈哈地和它闹了一阵,便熄灭了矿石灯,裹着毯子睡下了。
雪屋本就挡风,云池听着外面细细密密的落雪声,就像听着催眠的摇篮曲,很快沉入了梦乡。
“孩子,我的孩子……”
嗯……嗯?
“快来吧,回到家人这里,我的孩子……”
谁在说话?
“我很想你,我们都很想你,你要抛下我们了吗……”
云池皱起眉头,感觉像有一万只蚊子在耳边烦躁地嗡嗡嗡。他用毯子捂住耳朵,不欲听那扰人清梦的噪音。
女人的语气变了,从悲切的恳求,变成了哀凄的哭泣:“妈妈真的很想你,你离开家已经太远了……我为你日哭夜哭,眼睛都快哭瞎了,我的孩子……”
云池猛地睁眼,犹如被一捧冰水兜头浇下,顿时睡意全消。
什么东西,闹鬼了吗?
女人啜泣的声音还未远去,苍老的男声又紧接响起:“我的儿子,我对不起你……求求你回家吧,你最喜欢的马奶茶已经备好,你最钟意的金杯,你的母亲也为你千百次地擦净。我们想念你啊,你的父亲老泪纵横,请求你不要抛下我们!”
云池彻底糊涂了,他坐起来,漆黑的夜里,风声刮过树梢与残雪,仿佛止不住的哭声。
我出现幻觉了?
他点起灯光,灯一亮,那些低低的絮语,便如阳光暴晒后的薄雪,快速地消弭于无形,再也听不到了。
什么鬼……
云池满腹狐疑,他皱着眉头,小心地躺回去。
会不会是精灵们的恶作剧呢?为了报复欺负它们的小海獭……但也不太像啊,听着怎么和这具身体的亲生父母找上门了一样……
呃,不,那样不是更诡异了,岛屿远离陆地,凡人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摸到这里来。但看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又煞有其事,说的跟真的似的。
云池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背后发毛,他坚持不睡到了天亮,太阳一升起来,他就带着背包和小海獭冲出雪屋,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太古怪了!还是家里安全一点,起码不会听到未知的声音。
然而,事实证明,是云池想岔了。
当夜幕再度笼罩大地,覆盖这座被浓雾包围的岛屿,云池躺在他和萨迦的大床上,又一次听到了那悲伤的哭声。
“孩子,快过来,到你的妈妈这里来……”女声哀哀地埋怨,“你这狠心的孩儿,怎么舍得让你怀胎十月的妈妈心头滴血,因为想念而痛不欲生?快来吧,快来啊……”
云池在睡梦中惊醒,心头“扑扑”狂跳,只是瞪着帐幔上的花纹,不住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