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缓慢走下,沿着入口边缘的石板,踩着半脚掌深的污水警惕的向前。众人腰间的悬灯照着甬道。黑黢黢的水面反照出垂死挣扎的昏黄灯光。
身旁尽是一动不动的异怪们。它们还处在机械的影响时间之中没法动弹。但是身上的腥臭与鱼体表粘液的味道简直让人倒胃口。
诗人先生按了按怀表顶端的按钮,扫了眼钟表盘。钢铁指针卡擦擦的旋转,咬合的齿轮诉说着时间的流逝:
“距离这次效果过去还有一分半。我们应该再快一些。”
于是众人奔跑起来。顺着幽深的甬道奔驰。但是甬道是那么的漫长,长到诗人先生又用了两次箱子中机械的能力。
甬道终于到了尽头。入眼是个宽敞的大厅。大厅之中不似甬道之中肮脏,而是十分的整洁。高大的船锚立在木质底座上,正对的十来排长凳分隔排列,空空荡荡的,唯有长凳的前端坐着个合着双手,身着白衣,低头忏悔的老头。
他嘟嘟囔囔的字眼钻入众人耳边:
“…我是个无助的罪人,我承认我的罪过,并且祈求您做我的救主…”
空荡荡的大厅,单独忏悔的老头子,怎么看怎么古怪!
众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发动了进攻。
掘墓人先生握紧长杖对着地面敲击,虚幻的白色影子如同烟尘般骤然凝聚在老头身上,锁住脖子,锁住肩膀,锁住咽喉,将之牢牢捆住。
而后他自虚无中捏紧白色扭动的长枪,朝着老头胸口奋力投出。
与此同时,哈瑞弯腰,扣下了一人多高的船锚,高举过头顶,附骨般的火焰熊熊缠绕上船锚,身躯一震,船锚出手。
长枪刺入老头胸口,从另一头穿出,刺入地表。盛开出血舞。一前一后,船锚砸在老头上半身,将他直接碾到了后座,砸碎了三四张长凳,砸的他的头凹进了胸膛。
危险!
危险危险!
恍若被掠食者盯上的绵羊,仿若群山就在眼前倾倒。刺骨的寒意顺着尾椎骨攀爬而上,直达脑门。后颈处密密麻麻的寒毛通通立起。
随着胸前怀表的剧烈滚烫与预警,阿诺身形暴退。脚底的地板撕裂开,可怕的巨物从下方钻出,挥舞着利爪无声嘶吼。而在大厅的另一端走入了四五名手持珊瑚长杖,浑身散发着灵性波动的异怪。
然而这些都不是危机感最重的来源。
在那船锚下方,血肉模糊的老头口中传出忏悔:
“赐予我们生命的母亲啊!”
“我手中沾满无辜者的鲜血”
“我耳中满是垂死者的哀鸣”
“我眼中尽是断肢,残臂,血流成河”
“我有罪!”
“我有罪!”
“罪!罪!罪!罪!”
这忏悔词却越发高昂起来,到最后竟然像是铜钟在耳边齐鸣。那船锚下的身躯正在发生可怕的异变,只是眨眼之间就蜕变成了可怖的模样,丑陋而健硕的筋肉托起了一颗过于庞大的头颅。灵性向上攀登,几乎就要触摸到阶层三的顶端。
而因为变得庞大而五官不清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出曾经那位被称为查尔德的男人的样貌。
他对着众人咧嘴,反手将船锚扛在了肩上,对着对面就是一个砸击。汹涌却虚幻的浪潮向着四周扩散,阿诺只觉得自身陷入了粘稠无比的泥水中,难以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