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柱间从回忆里挣脱出来,抿唇陷入思索。
入局者皆棋子。
藩国是,明社是,忍界是,千手柱间是,甚至宇智波斑自己也是。
都是棋子。
好大的棋局啊!斑,你在……向我挑战?
唇角拉平,又慢慢上翘一点弧度。以往那点抓不住、看不透的东西忽然间有了什么明悟似的,暗处的还在暗处,但那途中的路标却变得清晰。
商盟十六年、明社十三年,雷之国政权及其众附属藩国,还有许许多多不知名的暗地的棋子,宇智波斑的布置纵横了将近前二十年。千手的发展势头虽然不弱,现在看来,却是囿于了一方,失却甚多先机。
不过,还没到最后不是吗?
虽然耳畔还回荡着低沉的哀歌,千手柱间这些天冷静中掺杂丝丝积郁的心情一下明朗起来,沉寂于冗繁琐事下的斗志瞬间点燃双眸。男人间的交流方式,争斗和厮杀远胜过软绵绵的情话。
……也许只是对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两个思维路径迥异的人而言?
不管怎么说,起码千手柱间不会因为对宇智波斑的感情而手下留情,宇智波斑也绝不会。倾尽全力才是最大的尊重。
而且想想看,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人,与你是恋人、是朋友、是战友、是对手,还有变成敌人的可能。你们并肩而战,却会坦率地告诉对方自己有所隐瞒,转身毫不犹豫背道而行,伺机顺手给对方不算致命的一刀。你们踩着那根危险的线嬉戏——左右摇摆,因此他亲近你又远离你、相信你又防备你,站在对立的立场上,他又比任何人都了解你。这是何等的……刺激!
活着的时候,他的眼睛追逐着你,即使是死亡,也只能倒在你的怀里——
咦,好像有什么不对?
年轻的千手家主嘴角的那点微笑猛的僵住,猛甩头:一定是批公文批头得昏眼花,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变态的想法!
怀静是最先恢复正常秩序的城市,只余城外仍然狼藉。接到千手柱间的命令,忍者队伍里分出一批人打扫战场,并且从焦黑的泥土里离析出水分、泥土和杂物,最后剩下干燥的带着刺鼻气味的黄黑物质聚作一堆。
一个老头蹲在这堆东西上喃喃自语,手指不停拨弄揉搓着黑灰仔细辨别:“硫?是了!还有木炭,唔、应该还有其他的,不然威力不够啊……还有比例,大概——1:2?不对……”
千手青木不明白柱间为什么会让一个做烟花的老头到战场帮忙,跟他一样好奇的忍者做完任务后围拢过来,看这个老头两眼放光、神神叨叨。
“这是在做什么?”
“柱间大人说泥土的味道不对劲纨绔医仙。”
“啊啊,什么?有烟火的味道?”
“我也闻到了,当时还以为这里刚刚放过烟花哈哈全文阅读!”
“蠢货!谁家大白天放烟花!哪家的烟花味道几天不散!”
“让这个老头过来干嘛?战场可是忍者的地盘,普通人过来是送死哎!”
吵吵嚷嚷的忍者们把目光转向老人,其中一个问道:“老头,你是做什么的?”能被柱间大人调到战场的人,想来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
老人头也不抬,“老夫来自商盟,专司烟花制造。”
在场出自大家族的忍者面上俱是一凛。
商盟≈宇智波,这个约等式在众人心里不言而明。虽说近两年陆续有其他家族的产业进入商盟分一杯羹,然而时间太短,根基不牢,商盟核心实际上仍是宇智波的控制范围。
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千手这边一直尽量不去借用宇智波的势力,有什么事大多自己解决。但这次是千手柱间的主意……算啦,两大家族的明争暗斗已经不是他们能掺和的范畴。
合格的忍者当然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虽然暗自嘀咕腹诽请个造烟花的人来有什么用,嘴上却没有多问。
不用看也知道这群忍者的满心疑惑,老头缓缓起身捶了捶腰,摇头怜悯道:“无知的人啊,恶魔即将临世,而且比想象中的更早……”
众忍者大笑:“老头难道你是什么‘邪神教’、‘杀神教’的信徒?”
老人不加理会,用纸包起一小堆黑乎乎的粉末揣在怀里,“那位——千手君。”他对千手青木说,“带我去见柱间大人吧。”
夕阳透过窗棂铺洒在靠近窗子的案几上,重重叠叠的白色纸张俱印上了暖金色的纸纹,以及窗前青年沉默的背影。千手青木将老人带到门外就离开了。
听到开门的响动,千手柱间手中的笔一顿。
“确定了吗。”
“确定了,就是黑火药。”
“赭先生,请坐。”千手柱间搁笔,顺手整理好手边的文件堆到左手边,清出一块清爽的桌面。老人从怀里掏出纸包着的粉末,拆开放到桌子上。
“就是这个?”
“没错。”老人叹息地说,“世界上总有作恶的人,过去以及现在,作恶的是武力强大的人;这个东西出现后,人人都可以作恶,而且造成强大的破坏……到时候世上的罪恶多了岂止一倍!我当初拒绝宇智波家族的招揽,就是不想触碰这个禁忌之地,亲手放出这个恶魔。本来以为只要我不主动说出,就永远没人知道。到头来却让其他人得了先机。这次四怀之难,我有罪。”
“不干先生的事。”千手柱间宽慰道,“宇智波家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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