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
等许晚秀穿好自己格外喜欢的那套豆绿色衣服走出来时, 只觉得浑身清爽。她的肩上搭着一条干爽的毛巾,就这样任由擦过后仍旧滴着水的一头秀发披散在肩膀上。
许母原本正坐在客厅椅子上, 抱着宝宝在玩, 其实就是单方面的逗弄着她,宝宝是格外享受,一直在笑着。
她听到声响抬起头, 就见闺女那头湿发就这么披散着, 连忙惊得站起说道,“秀秀!你赶紧用毛巾把头发给裹起来, 待会可别着凉了。”
当然她急归急, 手还是很稳的, 把宝宝紧紧地抱在怀中。就连那声喊, 也是尽量压低着声音, 生怕让宝宝受到惊吓。许母搭在宝宝脖颈后的手稍微伸长些, 直接捂住了宝宝的耳朵。
这孩子见原本正在玩的东西突然没了,发生了意外事情,她就这么窝在许母的怀里, 眼底满是好奇。如果她现在够力气可以动得话, 怕是得直接探头出来瞧瞧究竟是什么情况。
许晚秀之前也是这样, 一时没有注意, 听到许母这声惊呼提醒, 这才反应过来。“哎好,娘我知道了。”她应了声, 赶忙抽出披在肩膀上的毛巾, 用类似理发店的手法把披散着的一头秀发给裹了起来。
“你快进房间, 我帮你擦下头发。你这孩子可真是不让娘省心的。”许母看着干着急,连忙让许晚秀进房间。她抱着宝宝率先进入房间, 许晚秀跟在她身后。
就见许母把孩子放到床上,稍微帮她调整了下躺着的位置,这样宝宝就可以看到她们两个的身影了。赵清宁小朋友这下子可高兴了,不仅看到了外婆,还看到了娘。
她还不太会认人,只能闻着周围人的气味去辨别。随着许晚秀的靠近,宝宝问到娘的气息,这会儿也不闹了,乖乖地躺着笑着瞧着。
许母拉过许晚秀的手,扶着她靠着床边坐下,自己则绕到她的身后,解开她那一头毛巾,帮她擦拭着,“你这孩子,说了又给忘了。这洗完头可得赶紧用毛巾把里头的水擦干,这样子头发才干得快。要是像你刚那样披散着,风稍微一吹,你明儿铁定就感冒了。”
“还是娘你有经验,我这一下子就习惯着和以前一样走出来了。”许晚秀笑着说道,她感受到头上许母轻柔的动作,只觉得格外舒适和温暖。
这个时代没有吹风机,许晚秀来了这么久,已经习惯了洗过头后,直接在肩膀上垫上一条干毛巾。头发就那么披散着,也不怕水珠滴到衣服上去,就那么由着它自然干。
“嗐,我这一把年纪了,那懂得肯定是比你的多点。”许母语重心长说道,她交代着,“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当娘的人了,咱最主要的还是得先照顾自己。这人身体好了,才能去照顾家庭和孩子。”
“要是像你爹那样,人病了走了,他是痛快舒服了,留下咱三个苦苦过着。好在现在你和你哥都各自成家,这日子过得也都不错,我也就安心了。”许母唠叨着,她话是这么说,可分明还能听出其中的哀伤。
许晚秀明了,她笑着点头说,“对啊娘,好在咱都已经熬过来了,现在我和我哥都有爱人和孩子,日子顺畅着呢。娘你也少担心,我们两个都能够养你的。要是回头在我哥那住得不高兴了,我这随时都欢迎你来的。”
她贴心地说着,这些也是当娘的最爱听的话。都说养儿防老,也有不少人为了小家而不管亲爹娘的。她相信许晚松不是这样的人,李小萍这个嫂子更是对婆婆尊重有加。
许晚秀会这么说,也是为了让许母安心,分外坚定地告诉她:哪怕是儿子靠不住,她也还有女儿。就好比是给老人家留了条退路,以后万一面对儿媳的质问和不合理对待时,也能挺起腰板硬气怼回去。
听出闺女的这一番言外之意,许母笑着感叹道,“是啊,娘的好日子可都在后头呢,看到你和你哥都平平安安幸福地过着,娘也就安心了。”
母女俩谈着心,倒是躺在床上正好可以看见她们俩动作的宝宝发现半天没人搭理她,她也不吵。听到别人说话的声音后,她也使劲在那咿咿呀呀,像是在应和着,要参与进她们的对话中,又或是想引起她们的注意力。
傍晚赵国强回到家,就瞧见许晚秀抱着孩子在饭桌前坐着,他当下皱着眉头问道,“晚秀,你怎么出来了?”这个时候应该是在房间里头休息的。
“我这都已经休息满一个月了,也可以出来外头吃饭了,不信你问咱宁宁是不是?”许晚秀笑着回道,又低头伸手勾住宝宝的手轻轻挥舞着和赵国强打招呼。宝宝听到这熟悉的男声也很是兴奋,试图探着头要看他爹。
赵国强向前走几步进入宝宝的视线中,见宝宝一脸兴奋,他笑着摇摇头说,“不可以哦,爹去洗个手再来抱你。”他再次看向许晚秀,示意她。
许晚秀懂他意思,还在惦记着刚才的事情呢,她抬起下巴指着厨房的方向,笑着说道,“现在我真的可以出来吃饭了,不信你去问问娘?”
正好这个时候许母端着炒好的肉菜走出来,也没等赵国强开口,许晚秀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遍,然后笑着撒娇道,“娘,你快和国强说说,他都是只听你这个有经验的人的话了。”
这样无伤大雅的话反而逗得许母和赵国强忍不住笑出声。许母看了眼女儿,又望向女婿解释道,“咱坚持给她坐满四十五天的月子,现在满一个月了也可以出来吃饭,就当是透透气,接下来这段时间只要不干活就好了。”
赵国强听了这才放下心来,他笑着点头应道,“好的那我知道的,多谢娘,你也辛苦了。”
“嗐,也不是什么大事,知道你这是担心秀秀呢。你快坐下,我这就去把剩下的菜给端出来。”许母挥挥手不在意说道,她说完就转身走进厨房了。
等许母的身影消失在客厅中后,赵国强这才笑着抓握住许晚秀的手,柔声说道,“刚才我只是太担心你了。”所以才会不敢相信你说的话。
长期相处的默契下,未说出口的话彼此都心知肚明,许晚秀听了后长且翘的眼睫毛颤了颤,她抬起头仰望进赵国强的眼中,认真答复道,“我都知道的。”所以没关系。
等许母再次端着剩下的两道菜出来后,就见赵国强抱着孩子在那逗弄着,许晚秀则坐在一旁瞧着,满脸笑意,只留下一室温柔。
她瞧了会,实在是忍不住去破坏这氛围,许母招呼着,“都快吃饭吧,待会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赵国强这才起身把宝宝抱进去房间里放到床上,拿着几张薄被在她的四周垒起软城墙,再三交代着,“宁宁自己先玩会,待会爹爹再来找你。”
见乖女儿没有任何要哭嚎的反应,他这才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许母瞧见他出来,不由得感叹道,“这宁宁还真是懂事,也不哭不闹的。小朗基本上都得有人带着,我那时候要干活,他死活不肯躺在床上,非是要扒拉着我的手。我也没办法,只能把他托在背上,背着他干活。”
小朗就是许元朗小朋友,许晚松的小儿子。
她说这话没有什么不满的意思,只是觉着说,女孩子真是贴心的小棉袄,不像男孩子那么皮,还好动。这也是许母带孩子亲身体验到的。
“咱宁宁是女孩子,是乖巧懂事些,可能小朗比较好动。他是娘你带大的,自然恨不得每一刻都跟着您。”许晚秀自然也听出她话里没有嫌弃的意思,就随意地笑着解释道。
一家子三口吃完饭,赵国强去洗碗,最近一直都是他负责洗碗的。哪怕是许母说这些事情让她来干就好了,说他自己工作上也忙,还要训练那些就更加累了,赵国强却是坚持着。
他不想把所有家务活都交给岳母来干,这样岳母太累,他也惭愧。总是得做些什么家务活来消磨这种浅浅的愧疚,所以赵国强坚持每天晚上负责洗碗。
许母则和许晚秀进房间看看宝宝,赵清宁小朋友正一个人玩得自在,小手放在嘴边啃着,见到有人进来更是高兴地喊着。宝宝也是幸福的,基本上只要她醒着,总会有个大人在旁边陪着她玩。
她似乎也很有安全感,醒来发现周围没人时,只会咿咿呀呀几声,见没人理,就自顾自地盯着上头的床幔,等待着别人过来搭理自己。
许母陪孩子玩着,等到赵国强洗完碗后走进屋来,她又很自觉地站起身说,“那我就先出去准备洗澡了。”知道女婿只有晚上才在家,想陪媳妇孩子都是正常的,每回许母都会主动走开,留给他们一家子多点相处空间。
毕竟这女婿和女儿的多相处,这感情处得好了,以后才能长长久久,日子也能过得安心。
赵国强和许晚秀齐齐和许母告别,等许母人走出房间顺便把门掩上后,他们这才和宝宝继续玩着。现在这个阶段,两人一起陪孩子玩耍,哪怕就是这么单纯地逗弄着孩子,顺带着聊天讲话,也觉得乐趣无穷。
他瞧着眼前的小姑娘,只觉得她的精气神明显和昨天不一样了。坐月子期间,在许母的细心照顾下,营养足够,许晚秀的气色也逐渐恢复,瞧着红润不少。
但是今天怎么说,赵国强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小姑娘此时的状态。就像是鱼儿回到大海,老鹰回到天空的那种舒适自在。
到了他们这种关系,都是互相信任着的,赵国强有什么疑问都是直接问出来的,他有点纠结地问道,“晚秀,你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感觉瞧起来和之前不一样了。”
话一说出来,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岔了。要是真有什么事,丈母娘肯定老早就告诉他了。
许晚秀还以为他是看出了自己的变化,她笑着说,“我这不是忍了一个月了嘛,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在得到娘的同意后,我就赶紧去洗了澡,把头发好好给洗干净了,整个人都觉着清爽些。”
话是这样说着,许晚秀还很是兴奋地抓住一戳披散在肩膀前的头发,俯身子过去,把头发放到赵国强的鼻子前一指距离,笑着问,“你闻闻看,是不是清爽干净许多?”
哪怕是最亲密的时候,许晚秀也少有这样活泼雀跃的时候,可见洗头发这件事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那柔软的秀发就在鼻尖前,偶尔有细碎的发丝轻抚着他的肌肤,有点痒,又像是在心底泛起一阵涟漪。赵国强果真配合地凑近闻了下,一阵淡淡的清香,是香皂的味道。
赵国强失笑,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许晚秀今天这么高兴,整个人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竟是为了这个。他点点头笑着道,“有股香皂的味道,确实是挺清爽的。”
他记得之前许晚秀夜里也有和他念叨过,说是要熬着一个月不洗头实在是太难受了。身子还能通过毛巾沾温水擦洗简单清理下,这一头秀发却是怎么也没有办法处理的。
简单地代入一下,赵国强能够体会到这种痛苦,就像是刚训练完满身都是汗,汗水甚至是已经浸湿了一整件上衣,那种非常渴望能洗个澡,却又因为没有水源而暂时没法洗澡,只能强忍着的感觉。
小姑娘可是硬生生地忍了一个月!这样想着,娇俏的人儿就这么俯身在自己身前,赵国强长臂一揽,将她抱在怀里,郑重说道,“这阵子真的辛苦你了,嗯,应该是这一年里都辛苦你了。”
他没有受过这样的苦,所以不知道该是有多痛。但赵国强知道,肯定是不容易的。之前他受伤时,最严重的时候不过是躺了一两个月。
岳母说坐月子最好坐满四十五天,近期都不要干重活,可以从其中想象到,这种痛苦不亚于自己中子弹的疼痛。
而且不止是这一刻辛苦,未来要承担起一个小生命的生命重量,就注定了肩上的担子是变得更加沉重的。
他在白天在部队里忙活着,晚上才能回家,甚至有时候还需要出任务去,不知归期,也就是说许晚秀都需要在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独自照顾孩子。
这些事情不能细想,赵国强越想就越是有负罪感,他是很高兴宝宝的到来,更害怕让小姑娘因此受苦,影响未来的生活。
许晚秀放松下身子,索性直接腻歪在他怀中,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处传来的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强劲有力,又失了三分规律。在涉及她的事情上,赵国强似乎总会心绪起伏大。
感受到他这样的变化后,许晚秀笑着说,“生孩子肯定会辛苦的,以后照顾孩子也只会变得更加痛苦。但因为是和你一起,我觉得不会那么辛苦。只要有你在,你都会帮我的是不?”
“看着宁宁一点点长大,像你像我,我也觉得很幸福。”
夜里夫妻俩无言,就那么互相地揽着,诉说着心事。
第二天赵国强依旧是去部队训练,许晚秀在许母的照顾下吃完早饭,又把宝宝给哄睡过去,她这才和许母合力搬了张小桌子进房间,又让许母给帮忙搬了张椅子进来。
本来她是打算在外面饭桌上写稿子的,但是许母给强烈拒绝了,说是外头客厅会有风吹过,她不能受风。最后两人互相妥协,许晚秀答应许母进房间里,许母则答应她写稿子。
桌子摆着的地方正对着房间的窗户,也还算是光线充足,看什么都比较清晰。许母知道她这写稿子也是赚钱的大事,在摆好椅子后,她就很自觉地退出了房间,留给闺女自己一个人思考的空间,也生怕自己打扰到她。
房间里安静下来,许晚秀一个人独处,她轻手轻脚地坐下在椅子上,这才翻开桌面上的本子,拿起笔开始打细纲。许是一个月没有拿过笔了,刚开始还有点手生,强行写了好一阵子,这手感才慢慢回来了。
她写的第二个长篇连载故事是在生孩子之前就开始的,之前最后两个月在家休息时,许晚秀也尽量每天多写点稿子,留着当做是她坐月子的这一个月稿子量,现在要开始写的是下个月的稿子。
实在是时间紧急,任务艰巨。
好在许晚秀在坐月子这一期间也没有闲着。她刚回家那几天无疑是累的,除却吃饭擦洗身子的时间,许晚秀基本都是在睡觉的,或深度睡眠或浅眠。
等到她修养好了,稍微精神些了之后,只要宝宝睡着了不用她照顾,她都会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想着接下来的剧情。
床头边还会固定放一本小本子和一支笔,偶尔灵感来了也能不起身就给记录下来。她写之前先想好接下来的剧情,等到现在要写的时候再直接起笔写章纲,再是写正文。这样整体的思路要流畅不少,写稿子的速度也跟着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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