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一年,我太外公(乡公所主任,我父亲的外公)以饿死我外公一家的方式,逼迫我外公“自愿”把六岁的我妈妈,许配给八岁的我爸爸。订了娃娃亲。
外公不好的家庭出身和复杂的个人经历,并没影响村子里人和他交往,也没降低人们对他较高评价。
我在外公和外婆家住着的时候,外公、外婆常给我讲诸如“千里走单骑、大闹天宫、三打白骨精、武松打虎、刘姥姥再进荣国府”的故事,只是有意回避,我喜欢听的战斗故事。
不过,他也顺带着讲一些我似懂非懂的人生道理,教我认了三千多个字。以至于我上学的时候,同龄的孩子学认字,我已经可以轻松看小人书,读画报和小说了。
回想起来,相当于现在的学前教育和启蒙教育了。所学知识很有限,但养成的良好思维习惯和学习习惯,让我终身受益。
时至今日,外婆讲的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故事,仍然十分生动的保存在我的记忆里。
外婆说:“牛郎和织女七月七日这天,月上三竿的时候,在黄瓜架下约会。只要不尿炕,不说谎,九岁以下的孩子都可以看到。”
之后,我不再尿炕了。
有一天,我从西屋挪过凳子,爬上东屋土墙,翻看挂在墙上的黄历。把阴历七月七日这页折叠好,隔几日翻看一次,撤下废页,等待着外婆说的那个特殊日子到来。
当黄历距离自己折叠那页,还有三两页的时候,心里异常激动,感觉时间过得太慢。和小朋友玩的满头大汗,也不忘记跑进东屋,看看放在北墙柜子上的座钟是几点。
好不容易盼到了这一天。吃过晚饭,我急匆匆跑到院子瞭望西边天际,看看日头还有多高,多久才能落山。
火红的太阳已经搭上前来接驾的老云,轮廓清晰,向着下面一片灰暗涌动。反射出一串串紫红色珍珠般的余光,照耀着那片空域,壮观而又明畅。只是慢腾腾蹒跚而下的脚步,如同傍晚时分,在半山腰拾阶而下的70岁小脚老人。
让人等待的焦急,却又爱莫能助。
哎!
看样子,牛郎织女不会选择家家户户炊烟四起的时刻见面。
心想:“应该抓住时机睡一觉,养足精神,以免产生后患。”
我跑进里屋叮嘱小姨,月上三竿的时候叫醒自己,便扎到炕上,头朝里睡觉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小姨拍着我的头,叫着我的小名说:“再不起来,牛郎和织女就回天上去了。”
我慌忙爬起来,穿上鞋子跑进园子,规规矩矩地躺在黄瓜架下,边等待,边倾听蟋蟀窸窸窣窣的叫声和远处的蛙鸣。
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数着北斗星,太白星,紫微星,牛郎星,织女星……数着数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牛郎会织女没看成,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见嫦娥舒长袖,飘出广寒宫,来到我面前的青瓜架下。
我惊叫着问:“嫦娥姐姐你怎么来了?”
嫦娥轻轻地发出一声“嘘”,指着架下一条青瓜让我看。
一个被洗劫的仅剩了壳的青瓜里,蚂蚁和老鼠在争论谁的本事大。
蚂蚁说:“我的本事大,火山喷射之前我不通知你们先搬家,滚滚岩浆灭绝区区鼠类还在话下?”
老鼠说:“我的本事大,粮仓我不先打洞,大米绿豆你们怎么运回家?”
蚂蚁说:“我的本事大,户枢不蠹的门柱我不先掏空,你们有什么本事进大厦?”
老鼠说:“我的本事大,堆积如山的玉米仓我能让它颗粒剩不下。”
蚂蚁说:“我的本事大,我挖个小洞,让滚滚的江水毁三峡。”
老鼠说:“我的本事大,我变神奇为腐朽,让万里长城变碎瓦……”
看得正入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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