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出门问药

    芸华所谓的天机，不外乎坑我。但等我领悟此道时，似乎已经晚了。

    芸华来三皇子府的第一天，就毫不客气地指出我资质差需加强训练，这些天来更是变本加厉，处处针对我，直让我把手指磨得起泡。可怜我当着众多外人的面，敢怒不敢言，指尖化脓发炎到快渗出血，日历上标注着的十五天也到了。

    我在手指上缠了几圈纱布，看上去像几根棒槌，让芸华领着来找三皇子。三皇子一领墨蓝的朝服，似乎正要上早朝。

    芸华抓着我的手指举起来，请示道：“飞飞姑娘手指受伤，鄙人想带她出门问药，恳请三殿下恩准。”

    三皇子眉头一紧，看了看我缠着纱布的手，吸了一口凉气：“为何不请大夫到府中来，也省得劳顿。”

    芸华摇头：“是这样的，鄙人有个朋友医术高明，但是性情孤僻，一生云游，鄙人也是最近才得知他到这儿来了。”

    芸华这么说，三皇子略略思索一番，自言自语似的喃喃：“可是我将要进宫，不能同去。”而后点点头道，“那劳烦乐师了，路上小心。”

    我们出了三皇子府，但三皇子以为我俩手无缚鸡之力，还贴心地加派两个随从一同出发。

    芸华气定神闲，指挥车夫左拐右拐，弯弯绕绕到集市边缘的一条小巷子外停下，让我下车。

    这街道冷冷清清，落叶打着旋儿飞得畅通无阻。街道两旁是整齐划一的灰色平房，平房尽头看得见阐提寺的浮屠。

    车夫和随从满脸困惑，不相信这里有什么济世神医存在。趁着车夫和随从鸭子似的呆头呆脑张望，芸华附在我耳边道：“我俩一起消失容易引起怀疑，等会儿我支开那些人，我们再到阐提寺回合。”

    芸华终于不把烫手山芋丢给我了，我热烈盈眶，激动地不住点头。

    计划一开始实行，芸华麻利地忽悠走那些人。

    我依然立在原地，晃了晃手，向着佛光万丈的阐提寺踱去。刚走了两步，前方巷子里传出一声尖叫，下一瞬间我便在巷子口了。

    我朝那阴暗的巷子望去，只见巷子深处几个晦色人影背对着我晃动，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围在墙角，欲行非礼之事。

    一个粗糙的声音大大咧咧地说着下流话：“给爷摸一下又不会掉块肉！”

    那女子面无人色，话都说不出来，泪珠儿扑簌扑簌涟下来。

    我怒眉一敛，气沉丹田大喝一声。

    这一喝的效果极好，那伙流氓纷纷转过头来，令人作恶的涎笑还挂在脸上，嘴边挂着晶莹的哈喇子。

    当中一个癞头的腌臜东西轻佻一笑：“大哥，又一块鲜肉送上门来了，留给兄弟尝尝吧！”

    旁边那个满脸邋遢胡子的一巴掌响亮地打在他头上：“你要死！新来的这个货色更好，自然要给爷独享！”

    我看着他们无耻的聊天，心情却越来越平静。

    那大黑胡子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了，两手伸在胸前，阴阳怪气地念叨：“小美人儿，不要怕，爷会温柔对你的……”

    此刻我只琢磨着怎么才不至于弄脏自己。

    那大黑胡子小船似的大脚突然跑起来，到我面前先两手一捞，我俯身一躲，顺势抄起边上一枝实心木棍，就着他的后颈狠狠砸下去，大黑胡子应声倒地。

    我心中无波无澜，拄着木棍站在一旁。还在巷子里的几个见老大倒了，蓦地变了脸色，向我走了两步扑通跪倒，膝行过来磕头求饶。一个竟想抓我的裙角，我眼疾手快，一木棍砸下去，伴着清脆的碎裂声和凄厉的哀嚎声，应该是骨头碎了。

    接下来，我一个也没放过。

    不知为什么停不下来，我享受着惨叫与飞溅的鲜血，暴力与血腥是如此愉悦。

    最后制住我的是胸口猛然一痛，仿佛遭了一锤，使我几乎窒息。

    我后跌两步背靠着墙，眼睁睁看流氓拖着断腿断臂逃了，想追杀上去却有心无力，只能用力紧握木棍。

    那昏倒在地的头子依然面朝下躺着，死了一般。

    ……

    突然间，脑中闪过几幅红绿斑驳的画面，还未看清楚便隐于黑暗，无踪无迹。

    “恩公！”那个获救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泪痕阑干的俏娇小脸挡住那个恶心的流氓头子。

    良久，我顺过了气，背靠着墙，挤出一个笑脸：“我没事。你快离开，否则他们找了人回来报复就麻烦了。”

    “那恩公你呢？”她倒还想着我。

    我吐了一口气：“我有事要办。”说着迈步走开。

    “恩公住在哪里？”她对着我的背影追问。

    我随口一答：“我是三皇子府中的乐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