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张奶奶,你在家吗?我进来了!”
门里没人,大厅没人,但地上都有大块大块的血迹。厨房没人,卧室——轻轻把关着的卧室推开道缝,床边墙角,张奶奶跪在地上头顶着墙缩成一团。她身上没有外面叔叔爷爷一样被咬的伤口,她的头上有一个大口子,血把头发都粘到一起了。
很奇怪,我没有害怕,更没有喊出来。推开卧室门,我走到张奶奶身边,轻轻推了一下张奶奶,她向另一侧倒了下去。从床上拉下夹被,给张奶奶盖好,再爬上床,把张奶奶重重的大荞麦枕头搬下来,给奶奶枕好。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被奶奶没干透的血弄脏的衣服和双手,就去浴室洗手。路过大厅,看着开着的门,我走过去,把门关上。洗完手,看到和我家一样位置的一间房间,门也没关。这间屋在我家是爸爸的工作室,爸爸一工作就不许进去玩的。
轻轻推开,高高的桌子上,有一个古代小木房子,房子下摆着一张老爷爷的照片,照片前的盘子里摆着许多水果和糖果。有干了皮皱皱的苹果,黑了皮还有一股怪味儿的香蕉,已经烂了个洞的梨子。不过另两个盘子里的糖是有糖纸的,还有几包平时妈妈不许吃的,路边小店里才有的小零食。
拉过椅子爬到桌前,把苹果、糖果和小零食都放在裙子里,我抱着裙摆坐下来,再跳下椅子。除了苹果,我都塞到裤兜里,一手一个苹果,我想去厨房洗洗再吃。走到门口,转过身,看看照片中的老爷爷,再看看手中的苹果。
“老爷爷,乐宝饿了。乐宝应该先和您说的,对不起,但乐宝真的很饿很饿。”
对着老爷爷的照片鞠了个躬:
“妈妈说不能‘不告而取’,乐宝把您的苹果、糖果拿走了。谢谢您了!”
两个外皮干皱后也不算小的苹果下肚,饿了两天的肚子终于不那么难受了,还有点撑呢。该去找陈伯伯和哥哥了。但是大门被堵住了出不去,外面还有会咬人的怪物。趴在张奶奶家厨房窗户向外看,外面倒是没有叔叔爷爷什么的在外面转悠,但是窗户上有防盗栏杆,而且离地面还很高。要出去,只有楼道的窗户了。但是楼道窗户和厨房窗户是一样高的。挠着脑袋回到大厅,有办法了!
如果出去,陈伯伯他们是要带着铁棍子和大砍刀的,这些东西我既没有也肯定拿不动的,我出去带什么呢?张奶奶床头筐子里是什么,是钩毛衣钩针。拿在手里捏捏,挺合手的。连着塑料线一起缠了缠装进裤袋。
两把椅子放在楼道窗前,张奶奶家大沙发的垫子全被我拖来,从窗口扔了下去。看着窗下一堆软垫子,我开始爬窗台。刚刚爬上窗台,正准备坐好再往下跳时,楼梯上一阵脚步乱响,两个男人出现在楼梯间。看我要往下跳,他们加快脚步跑向我,一边喊着:
“果然是她,居然知道扔沙发垫来缓冲!这两天,她到底藏哪了?”
“别跳,回来,小丫头片子,你够厉害,放丧尸咬死了傻徐两口子,居然逃到这儿了。”
在这两个男人跑到窗口前,我用力一跳,便从窗口跳了出去。那两个男人扑到窗口边,往下看了看,见我从沙发垫上滚到地面,再一路小跑地往学校门口去,却没敢跳出来追我,两人把窗户关好便又上楼去了。
我一开始跑,在前门游荡的叔叔爷爷们,便转过楼角,开始在我后面追着。但他们比我跑得慢了一点。校门口的挡车杆一根高高地抬着,另一根已经被弄断了,扔在一旁。还有两辆车一里一外对撞在一起,停在这里,车门开着,车里已经没有了人。跑出校门,马路上竟然还有那么多拖着脚慢慢晃悠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还有哥哥姐姐。他们在看到我时便都像吃了跳跳糖一样,高兴了起来。
顺着学校外墙的栏杆,低着头从几个叔叔阿姨中间穿过。听着他们几个撞到一起,又互相拉扯地摔了好几个,我没回头一直往前跑。前面是过街桥,我经常从这个桥上跑过马路,跑进马路对面的超市,让爸爸妈妈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站住,不许乱跑!跑也不给你买那些吃的!”
那是谁,从桥中间放下一根绳子,一个人被捆住双手吊在那里。他的两条小腿上已经没有了多少肉,少了一只脚。脸上和张奶奶一样,有从头上流下的血迹,让他的脸整个都变红了。
他说去找陈伯伯,但他就在离家这么近的地方,被人打死,吊在了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