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嗦起来,只得用更大的力气抓紧霜之哀伤。他压制住心头的千般困惑万般忐忑,命令部下前进。
尽管送葬的队伍几乎完全由白银之手骑士们组成,但人数并不多,包围他们轻而易举。人们拔出武器,但并没动手,而是转向托着骨灰瓮的人等待指令。乌瑟尔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自己从前的学生,但脸上的皱纹明显比阿尔萨斯记忆中多了。他看上去十分冷静,但眼中却燃烧着正义之火。
“我祈祷你最好闪开。”阿尔萨斯尝试性喊道,但是圣骑士依旧保持着平静,这让他的紧张比刚才多了不少。脸抽搐了一下后,他换了一种方式开口说话,“我发现虽然白银之手已经被我解散了,可你还自称圣骑士。”
乌瑟尔大笑,尽管笑声苦涩,却不是装出来的。“你真的以为凭你自己就能解散它。我们只听从圣光的感召。”
圣光。阿尔萨斯并没有忘记,他的心在胸腔里辗转反侧。但紧接着低语声便再度传来,提醒他现在拥有多大的力量,向他强调圣光之路无法带给他渴望的东西。
“我做了很多事。”他反驳道。“但不会再做了。”
“你的父亲统治这个王国五十多年,而你几天之内就让它化为尘土。毁灭比建设容易,不是么?”
“的确非常有戏剧性,乌瑟尔。纳萨诺斯呢?他没和你一起吗?”
“你居然还敢提这个名字,阿尔萨斯!你忘记你做了什么吗?你辜负了纳萨诺斯,你辜负了你的父亲和你的王国!”乌瑟尔抱紧腰间的骨灰瓮对面前毫不知悔改的王子大吼道,细数他的罪行。
“这很愉快!但我没有时间叙旧了。我是来取你手里面那个东西的。把它给我,我会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
而此刻,乌瑟尔流露出的情感胜过了愤怒。他瞪着阿尔萨斯,无比震惊。“这里面装着你父亲的骨灰,阿尔萨斯!他的王国已经被你摧毁了,你难道还要火上浇油吗?”
一阵震颤传遍阿尔萨斯的全身。
父亲……
“我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他喃喃的说,与其是回答乌瑟尔,不如说是自言自语。看来这是恐惧魔王宣布指令时阴险怪笑的又一个原因,它至少知道骨灰盒里装着什么。一个又一个考验。阿尔萨斯能否和自己的导师对决……能否亵渎父亲的遗骨。但他此时受够了。
“无所谓了。我会拿到我要的东西。”
阿尔萨斯摆出攻势。乌瑟尔看了他一会,缓缓举起了闪亮的战锤。
“我很后悔。”圣骑士声音嘶哑的说。阿尔萨斯战栗地发现,乌瑟尔的眼里竟然含着泪。“我和你父亲,甚至是纳萨诺斯在内都没发现你已经走上了不归路。直到你顽固的一味冒进,在壁炉谷,你选择了背叛他人!在斯坦索姆,你选择了牺牲他人。我真是愚蠢,我和纳萨诺斯尽然在那之后还在祈祷你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阿尔萨斯挤出一个微笑,两人开始对峙。“是吗?那可真是意外。”
“这是我对你的父亲,我所效忠的人所做出的承诺。尽管他的亲生儿子在他毫无防备手无寸铁的时候杀了他,但我会让他的躯体得到尊重。”
“你会因为你的承诺而死。”
“有可能。”乌瑟尔似乎并不在乎。“我愿意为了誓言而死。我真庆幸纳萨诺斯不在这里,我真庆幸他不会看到你变成了什么样的东西。”
这话让阿尔萨斯……心痛。这种反应他始料未及。王子愣在那里,内心的情感猛烈交战。乌瑟尔利用他的犹豫先发制人。
“为了圣光!”他怒吼一声,将战锤全力砸向阿尔萨斯。那金光闪耀的武器如此飞速的袭来,甚至能听到它撕裂空气的风声。
阿尔萨斯差点被击中,他勉强闪开,感觉得到战锤扫过的气流冲击脸庞。乌瑟尔的表情冷静而专注……并且透出杀气,阻止邪恶蔓延是他的职责。
阿尔萨斯狂吼一声,一剑劈了下去。
乌瑟尔的战锤挡住了剑锋。两人开始用力,他们几乎脸贴着脸,手臂上的肌肉因发力而颤动,直到乌瑟尔低吼一声将阿尔萨斯顶了回去。年轻的王子踉跄几步,乌瑟尔步步进逼。他面色平静,但眼神凶猛果决,仿佛相信自己必胜。这种绝对的自信动摇了阿尔萨斯。他的攻击也十分有力,但却迟疑慌乱。
“到此为止了,小子!”乌瑟尔喊声震耳。刹那间,阿尔萨斯惊恐的看到辉煌的亮光勾勒了圣骑士的轮廓。不仅仅是战锤,他的整个人都在发光,仿佛他本人就是圣光一般。“为了圣光!”
战锤轰然落下,直直砸中阿尔萨斯腹部,一时间他觉得五脏六腑里的空气都被冲击挤压出去。身上的护甲救了他,但护甲本身也被全身炽亮的神圣骑士砸出了凹坑。霜之哀伤飞了出去,他挣扎着爬起来。
围绕着乌瑟尔的光辉更加炽烈,烧灼着阿尔萨斯的眼睛,甚至烧灼着他的魂魄,使他的脸因剧痛而扭曲。危机降临,霜之哀伤凭自身的意志重新回到了他的手里。阿尔萨斯脑海里混乱翻搅着,辨别不清。他只知道突然间他的双手握紧了霜之哀伤的剑柄。
这一瞬间,阿尔萨斯看到包裹着乌瑟尔的圣光黯淡下来。但紧接着乌瑟尔便再次举起战锤,准备发起最后一击。
但阿尔萨斯却躲开了,再次向前,这次没有了任何犹疑,而是充满了战斗的亢奋。他的攻击滴水不漏,不给圣骑士任何喘息和调整攻势发起强力一击的机会。乌瑟尔惊讶地睁大眼睛,阿尔萨斯好像知道了该怎么对付自己似的。
‘如果要打败乌瑟尔,我该怎么做,纳萨诺斯?’
‘如果没有圣光,乌瑟尔就是一个强大的战士。战士最基本的优势就是力量,其次就是身上厚重的盔甲。虽然提高了防御能力,却也很大程度上牺牲了自我灵活度。想要击败他,你就必须像狼一般灵敏,矫健,而且迅速。’
“可乌瑟尔不是战士,他是一个圣骑士。”
‘没多大区别,圣光不会让一个人完美,相反,它只会强化一个人的优势,让缺陷暴露得更加明显。即便灌注了圣光之力,乌瑟尔的战斗风格也只是依靠强大的力量压制对手。’
是的!阿尔萨斯拼命进攻的同时疯狂肯定曾经纳萨诺斯告诉他的观点。乌瑟尔如果是一头熊,那他就不能和熊比拼力量,而是应该像狼一样狡黠。霜之哀伤尽管是把双手巨剑,但却敏捷到仿佛它自己就知道怎么战斗,就像它刚才突然回到自己手上一样。
剑锋击中乌瑟尔的肩膀,刺进护腕和肩铠之间的狭缝,深深刺入。
乌瑟尔闷哼一声倒退几步。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但霜之哀伤渴望更多。接着又是一剑,乌瑟尔的胸甲已经无法在进行保护,再一下,剑锋隔开了他的血肉。光明使者乌瑟尔双膝沉重落地,碎裂的战袍胡乱飘动着,蓝金色的战袍,象征着他为之鞠躬尽瘁的联盟。血液从他嘴里流出,沾湿了胡子,但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降意。
“我会在……地狱里……给你留一个位置,阿尔萨斯。”他咳了几声。
“那么我告诉你,乌瑟尔,”阿尔萨斯冰冷地说,举起霜之哀伤准备最后一击。“我打算永生。”
符文剑直刺下去,刺穿乌瑟尔的胸膛,穿透了那颗光明的心脏。圣骑士并没有像阿尔萨斯想的那样发出痛苦的哀嚎,他睁大的眼睛颤动着,整个人平静地、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
“嘶~”纳萨诺斯嘴里哆嗦着,并震惊地看着被箭头刺破皮的手指。这样的疼痛怎么会让他有些紧张?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他抬头看向风行者之塔下方正在训练的游侠,训练他们的是游侠队长维罗娜拉。奥蕾莉亚去了银月城,像精灵国王汇报一场可能即将到来的战争。他并没有去陪同,只是留下来制作得心应手的弓箭。
摆在他面前的还有一张永歌森林的地图,纳萨诺斯不知道森林的面貌还能维持多久。他希望阿尔萨斯不要来这里,但是洛丹伦和奎尔塞拉斯相隔并不远。
他一定会来的!自己该怎么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