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送来的姑娘很年轻,看着估摸二十岁出头的样子,长得白白净净的,就是瘦了点,看着倒挺顺眼的,不过性子特别烈,刚送来的几天不吃不喝的,我们怕她逃跑,把她手脚都绑了起来,晚上让我弟弟跟她圆房,想让她早点怀上孩子能消停点......”
唐诗紧紧咬着牙,脸上早已泪流满面,双手紧紧握成了拳,愤恨地瞪着那个算是她姑姑的女人。
“后来那姑娘好像想开了不少,也开始吃东西了,我们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依然绑着她,夜里也怕她想办法逃跑,看得特别严。
过了一个多月,她居然怀上了,我爹妈和我弟弟都高兴坏了,把家里所有好东西都留给她吃,拿她当菩萨一样供着,八个多月之后,她就生下了陈妮。
我们那个地方,家里没个男孩,会被人瞧不起一辈子的,所以我们都希望她能再生个男孩,可惜啊,老天不开眼,再也没有让她怀上......”
“你们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还敢怪老天爷?”布桐气愤不已,“知不知道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小姑娘,我们那个地方可不比你们城里,去趟县城走山路都得走上一天,平时别说警察了,连个苍蝇都不愿意飞到我们那个穷酸地里去,谁管我们是不是买卖人口啊......”女人畏畏缩缩的道。
江择一拍了拍布桐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转头继续问道,“后来你们就把陈妮卖给了那个傻子?”
男人看了唐诗一眼,骂骂咧咧的道,“一身晦气的东西,她娘生不出儿子,就是她给克的,方圆百里都知道她克兄克弟,谁还敢娶?傻子家愿意出五千块钱,我赶紧卖了,省得留在家里浪费粮食......
关键是她临走之前还克死了她娘,这个孽种,早知道生下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掐死她......”
布桐怎么也不敢相信,在现在这个先进发达的时代,居然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和这么封建迷信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们居然为了五千块钱,就葬送了一个女孩子的一生,这样的人,怎么配成为一个父亲!
“陈妮嫁过去当晚,就刺死了傻子,你们没去了解情况?”江择一继续追问。
“问什么呀,我们恨不得这个孽种早点死,只求傻子家不要来把五千块钱要回去就谢天谢地了,可是傻子家还是来我们家大闹了一场,不仅要回了五千块钱,还要我们再赔五千,我们把家里仅剩的两头牛卖了,又到处求人借钱,才把这笔钱赔上,搞得连陈妮她娘的棺材都买不起,随便找了个地方埋了......”
唐诗听到这里,再也克制不住,站起身朝他们扑了上去,“你说什么?你这个王八蛋,你把我妈妈埋在哪里了,啊?你说啊!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诗爷,你冷静一点!”钱进急忙上前制止了她。
“诗爷,你先别激动,让我把话问完,否则,你只能先出去回避一下。”江择一站起身,冷静地提醒道。
唐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推开了钱进,重新坐了下来,“对不起择一,你继续吧。”
布桐难过地看着唐诗,心揪成了一团,她从来没有见过唐诗这么失控的一面。
唐诗一向有着同龄人没有的冷静和淡定,好多次她都笑她,明明只有23岁的年纪,心态却已经远远不止32岁了。
原来,她是承担了正常人无法承担的痛苦之后,才能成为“诗爷”的。
江择一理了理思绪,继续问那个男人,“所以你们赔了钱,也没想过要回陈妮,任由她给傻子家处置,对吗?”
“小兄弟,这我得说两句,”女人举着手,道,“既然是给人家了,当然生是人家的人,死是人家的鬼,我们没有要回来的道理,听说傻子他爸妈要让陈妮陪葬,我们也不敢有意见,不过陈妮运气好,她的小相好偷偷跑去找来了警察,把她抓走了,没让她陪葬......”
布桐闻言,忍不住脊背发凉。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爷爷和林澈把她保护得太好了,那些社会新闻上的肮脏面,其实离她很远很远,哪怕耳闻,她也只能唏嘘而过。
可当身边的人有了这种遭遇,她才切身地体会到,这是多么痛苦和无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