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开始慢慢散去。
即将开始了,我的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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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纪139年5月5日,是托卡尔被情报部抓走的第三天。对于托卡尔而言,这差不多是度过了两年的时间。好在他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久了。
被捕当晚,情报部将他带到了位于米亚里境内的临时基地,并热烈“欢迎”了他。刚拿到这里不久的,崭新的刑具派上了用场。他们在托卡尔身上留下割伤、烫伤、殴打的痕迹,以及折断的左臂。但无论如何折磨,托卡尔一个字都不说。于是欢迎仪式继续下去,直到5日早上。
情报部厌倦了他的沉默,便用一辆囚车把他送往刑场。5日早上6点,有一批恐怖份子要被枪决,而他们认为托卡尔的行为和恐怖份子没有区别。
初生的太阳下,押送托卡尔的囚车和三辆吉普车开上一座小山,沿着山路左右摇摆。囚车后面的正方体封闭车厢内,托卡尔戴着脚镣手铐,背靠冰冷的钢板而坐。他不怕死,也不后悔至今的选择,只是有些遗憾。
还没来得及把“毒蛇”摧毁。不仅是他们,还有更多,更多的坏人,混蛋,恐怖份子。一想到他们,托卡尔又要激动起来。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去。有阿克亚、上校、杰德,还有莉莉在,他们会做好的。
就这样浑浑噩噩,托卡尔渐渐迷糊起来。突然,一直左右摇摆的车子剧烈地前后晃动一下,然后停住了。托卡尔的头撞在钢板上,左臂也撞上去,疼痛让他从遗憾中回到现实,他听到外面有吵闹声。
“有埋伏!散开!”
是负责押运的士兵。接着,脚步声和子弹上膛声纷纷响起。托卡尔从声音判断,三辆吉普车内总共11个士兵应该都出来了,他们肯定在用枪谨慎地瞄着周围。但是半分钟过去了,一声枪响也没有。
“什么情况?有谁看到什么了吗?”
“没有,我这里什么也没看到。”
“奇怪啊,刚才我明明看到有人闪了过去。”
“估计是你看——”
下一个字应该是“错”,但伴随着肌肉撕裂的声音,这个字还没有变成“啊”的时候,它的主人就断了气。紧接着枪声大作。除了枪声,托卡尔还能听到刀划开肉体的声音。一下,两下,声音不大,却保持一定速率稳定发出,这引来了士兵们恐惧的叫喊。
“这,这是什么人!?”
“是超能人——啊!!”
又是半分钟过去,一切归于寂静。托卡尔沒想到会有人来劫囚。是上校吗?不可能。那会是谁?他还没想明白,押运车的后门就被粗暴地砸开。
迎着刺眼的阳光,托卡尔慢慢适应着眼前的景象:一地的尸体,被染成血色的山路,以及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她身着粉衣粉裙,亭亭玉立。身旁有一个高个男子,似乎是她的随从。
女子的手夹着一把滴血的匕首,递给随从,又一只脚踏在车上,身子倾斜,盯着托卡尔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托卡尔看不清她的脸,感觉很不舒服。
“托卡尔·亚龙,对吗?”
声音像流动的溪流般清澈,脖子还配合问话歪了一下。托卡尔不认识她,再加上没有多少力气,只能点点头。
“你是死囚,接下来要被处死,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救你吗?”
托卡尔又摇了摇头。
女子把抬着的腿放下,华丽地转了个身,如同芭蕾舞般的优美动作,让托卡尔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年龄不大。
“不知道也无所谓。重要的是,要是死了,你满足吗?”
“不满足,又能怎样?”
“你是个很优秀的士兵。有正义的标准,愿意为之付出努力。还有坚定不移的信念,勇往直前的毅力,大胆果断的行动力,以及一副好身手,这是你的优点。可惜,这些优点在‘无名’是发挥不出来的。”
那两个字不禁让托卡尔对眼前这个女人刮目相看。知道他是“无名”成员的只有那几个人,她肯定是局外人,又是初次见面,却对自己的特点了如指掌。
“你是什么人?”
女子嘻嘻一笑,背过手去,在托卡尔面前来来回回踏着正步。
“我呢,有很多称呼,不过现在,我是邀请你加入我们的……中间人吧。”
“加入你们?你们是什么来头?”
“何必问得那么细嘛,有些事不知道结果才有趣啊。”
“哼,我虽然是囚犯,但还没落魄到随便听别人话的地步。”
“那,我就说个能让你信服的事吧。”
女子忽然换上了一本正经的语气,托卡尔不由得竖起耳朵。
“你们‘无名’被情报部咬住不放,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算什么问题。‘无名’遭到质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情报部更神经质而已。”
“那个阿德鲁少校打算彻底铲除‘无名’,可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看我们不爽呗。”
显然托卡尔的答案没让女子满意,她把纤细的手指摆来摆去。
“铲除你们,不过是一个步骤。他的真正目的,是要铲除你们的上司。”
“卡普上校?”
“你们‘无名’一直帮着银翼做事,要不是出于别的目的,谁会在乎你们的身份?可你想过没,指使阿德鲁的人,又是谁?”
顺着女子的话一想,托卡尔也问了自己同样的问题。对啊,阿德鲁又不是情报部的高官,他身后必定有人指使,是司令部?不会吧。好模好样的,会突发奇想,要搞掉一个有着多年功绩的老军官吗?
答案是否定的。所以,这其中肯定有自己厌恶的黑色理由。
“我不知道。”托卡尔回答。
“你当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无能为力。”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女子又转了个身,顽皮的身形与之前那番话毫不相称。
“加入我们,让我来帮你揭开真相,伸张你的正义。”
说着她伸出了手。
托卡尔挪动身子,费力地从车厢钻出,双脚着地。他注意到,那只手细皮嫩肉,不像是久经沙场的样子。恬美的脸上挂着微笑,却有着老练又自信的眼神。
看来,这是个彻头彻尾,外观与内在不成比例的家伙。人不可貌相,形容她真是十分贴切。揭开真相?伸张正义?托卡尔不理解其中的含义,也不清楚她只字未提的背景,但这些对现在的托卡尔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再次找到了一个可以为之奋斗的理由。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吧。”
说着他也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