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有那瞎眼的,断了胳膊的,都分散在各处做些力所能及的活,既是养活自己,也是排遣寂寞。
“漠北天高云阔十分爽气,出去逛逛。”师攸宁笑道,又问:“吴叔的腿可好些了?”
她在以前的世界之中,既带过兵也上过战场,和老吴头说话不像是精致尊贵的郡主,只寻常晚辈一般。
吴老头黑红的脸膛热气上涌:“好多了好多了,郡主自去,往北边那条街走,那里最是热闹。”
“多谢吴叔指点。”师攸宁道谢道。
等前头的少女走出了很远,吴老头既激动又懊恼。
激动郡主那样年画上才会出现的人叫自己叔,又懊恼他慌乱之下忘了推脱,郡主可千万别见怪才是。
老吴头门房里还有昔日同袍在。
这几个在见到师攸宁带着丫鬟、侍从过来的时候,齐刷刷的噤声当自己不存在。
这样做,一方面是怕给老吴头惹麻烦,另一方面则是对上京来人的不喜。
漠北常年抵御突厥,钱粮的需求非常大。
然而上京的陛下却时常装聋作哑,粮草总是不及时。
若不是王爷调度得当又治理有方,突厥早攻进来了。
他们这些人虽退下来了,但当初在军中时确实结结实实挨过饿的。
长年累月下来,对许多漠北军人而言,上京的人是和酒囊饭袋以及奸诈狡猾划等号的。
如今见老吴头这般殷勤,心中不止气闷更觉得羞耻。
“老吴,兄弟还有事,改日再聚!”面颊烧伤一块的老兵腾的站起来。
“聚什么聚!有个当娇滴滴郡主狗腿子的兄弟,老子可丢不起这人!”角落里矮胖的老兵一脚踢开面前的凳子。
他右边的袖口比左边的长许多,盖住了整个手掌。
可若是将那袖子卷起来,便会发现这人右手只有半只手掌。
这手掌是战场上被突厥人一刀砍没的。
老吴头一腔欢喜浇了个透心凉,楞了楞道:“这和郡主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老子就是看不惯上京那等风一吹就倒的女子,怎么样?!”面颊烧伤的老兵仰头道。
“老吴,你给句痛快话,要奉承那劳什子郡主,还是怎地?”失去手掌的老兵道。
“没有郡主,你们今日便得去给我上坟了。”老吴头垂着脑袋。
几天前下了一场大雨,老吴头冒着雨去通院子里的泄水的暗渠。
他腿脚不方便,冷不防滑了一跤,后脑磕了个大包昏了过去。
明明没流多少血,可老吴头脑袋晕沉沉就是下不了床,眼看着半条命就快交代了。
这事下头人为着讨好上面,报到了师攸宁面前。
老吴头想起以前和客商闲聊时听来的,规矩大的府里,下人受重伤不吉利,一般要被挪出去养。
若是以前,倒好糊弄过去,可西苑新的主人是上京来的郡主。
他这样无家可归的,已经等着被扔出去自生自灭了。
至于那几个别处当差的老兄弟,都不容易,还是不麻烦人家的好。
老吴头扶着桌角,眼角泛着柔和的光:“我本来挺尸一样躺着,就等着被挪出去,可等来的却是郎中和伤药。”
见两个老兄弟听的出神,老吴头缓了口气道:“不单有郎中,郡主也冒着雨来了,她那时候病还没好利落,脸刷白,是被人扶着的。”
“你不早说。”半个手掌没了的老兵道,语气讪讪。
“日子还长着呢,没准是收买人心!”烧伤了脸的老兵道。
老吴头摇头:“收买人心,那也不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郡主瞧着贵气,可待人却亲切的很,你们瞧着吧!”
至于瞧什么?
不是有句老话叫日久见人心吗。
那可是王爷将来的媳妇儿,装一时还能装一辈子吗?
一条街没走出百余步,师攸宁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
若不是她坚持不回府,早被春萍和夏草给护着走回头路了。
师攸宁原本便是闲逛,自然没甚目标。
不过听了老吴头的话,便随口指了北边的路,果然见人来人往十分繁荣。
同一时间,东苑的耶律渊收到消息:“王爷,郡主出府了,白府暗中监视的人也跟着去了。”
回报消息的程畅颇为纠结的道。
王府监察那位嘉宁郡主,是为着防上京的陛下。
白府是闹哪样?
耶律渊却清楚,白文忠不至于如此大胆,也没有这么多闲工夫,多半是白琼派的人。
想起白琼前些日子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他吩咐道:“去寻杨副将,本王私访城内防守,让他随行保护。”
白府,
白琼听到下人的回报,激动的起身:“总算出府了,延平街么,将消息透露给高文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