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惯了,如今一朝飞上枝头便想着耍一耍县主的威风,也不全是为了针对自己。
大抵是自卑心作祟!
姜敛秋这般想着,上前一步自然而然的挽住了师攸宁的手臂:“竹筠妹妹,咱们这便进府去吧。”
师攸宁抽出自己的手臂,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一本正经的对姜敛秋道:“姐姐,你这样很不成体统!”
还以为多么端的住呢,如今不过是才成了县主,这便假模假式起来,姜敛秋心头不屑。
只是心中这般想着,她面上却带了几分不自在与无措:“是姐姐想岔了,妹妹如今已是有封号在身,我不该……”
“姐姐这想法也太俗气了些!”
师攸宁打断姜敛秋的装模作样:“咱们姐妹之间是不讲这些虚礼的,我想说的是,姐姐毕竟是云英未嫁的女子,王府就只王爷一个男主子,姐姐就这般冒冒失失的上门来,若是传扬出去,这名声还要是不要?”
姜敛秋的面色彻底僵住,有些不悦的反驳道:“妹妹不也是女子吗?”
“那怎么能一样?”
师攸宁心中闷笑,面上却愈发的严肃正经:“皇上和皇后娘娘说了,让我在县主府完工之前便在这王府暂居,让王爷好好的照顾,这是名正言顺,姐姐这样……这知道的人说是咱们姐妹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上赶着……”
姜敛秋的脸色青青白白好一阵变幻,却是终于明白了,今日这姜竹筠是断然不会让她进王府的。
“怪我想的不周全!”姜敛秋笑道:那我这便不打扰妹妹了。”
她也不再纠缠,只有贴近了师攸宁,低声的道:“知道你喜欢姐姐铺子里的糕点,那蛋糕我先做了一份来,也还算入得了眼,你到时候只说是自己做的,王爷看见了一定会十分高兴。”
马车悠悠的穿过热闹的街道,往姜府的方向而去。
“小姐,那蛋糕你花了三个时辰才做好,怎么能就这样轻易的给出去呢?”翠玉有些可惜的道。
“那你说,我做的那个蛋糕怎么样?”车厢里,闭目养神的姜敛秋问道。
翠玉回忆着那个蛋糕的样子:“小姐以前也做过许多蛋糕,可是却从来没有这般用心过,那蛋糕也是奴婢看见过的最漂亮的一个。”
姜敛秋自得的笑了笑:“这样漂亮的蛋糕,她即使防备着我,又怎么会舍得不拿它去讨好王爷!”
翠玉泄气道:“即使王爷喜欢又能怎么样,横竖还是那位永福县主得了好处!”
听到永福县主四个字,姜敛秋眼中浮上一抹嫉妒与不屑混杂的暗光:“我既然放心将东西送出去,便有法子证明那是我做的。”
姜敛秋看似没有半点芥蒂的去了,四喜手里拎着个大大的食盒,忍不住皱着脸。
她有些不放心的问:“姑娘,咱们真要将这蛋糕拿给王爷吗?奴婢总觉得那姜小姐似乎有些……”
“有些不怀好意?”师攸宁笑着摇摇头。
她掀开食盒的盖子看了一眼,心头衡量一番道:“东西自然是要取好的用,你家姑娘我再努力努力,做出来的未必会比这个差。”
“那这一个……”四喜问道。
“这算是个稀罕物,你拿去同院子里的人分了吧,也沾沾王爷过生辰的喜气。”
齐允曙曾经许诺过是要与师攸宁一起过生辰的。
只是,这个过生辰的时辰却不得不挪到晚饭的时候。
白日里一整日,按照往年的规矩,齐允曙先要到帝后那里拜见,然后再去丽妃的宫里吃一碗长寿面,母子两个好好的叙叙话。
这一番折腾下来,便已经到了中午。
下午的时候,齐允曙还有亲兄弟以及像是古千轩这样堂表兄弟,林林总总一大帮兄弟之间再庆贺一回。
只是往年的时候,兄弟之间推杯换盏一般都是晚上,聚会的地点更是十年如一日的不变,就是在这如今的亲王府,昔日的郡王府。
可今年因府中多了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又想起齐允熙对竹筠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齐允曙便索性将聚会的地点挪到了外头的酒楼。
若是旁的皇子这般做,必定要惹来好一番吵吵嚷嚷的猜疑。
可齐允曙是个冷冽沉稳的性子,又向来在众兄弟之中很有威仪,又兼之他现在晋封了亲王权威日盛,更是没有哪个兄弟会反驳他的决定。
等到日光渐熄,火烧云在西边铺开一片的时候,齐允曙才带着一身酒气回了府。
师攸宁知道齐允曙回了府,并不着急出去迎接。
齐允曙在外头喝了酒,以他那爱干净喜整洁的性子,必定要沐浴更衣收拾齐整了才肯出现。
趁着这功夫,她将早已经亲自下厨整治好的菜肴一件件装了盘,吩咐丫头们摆上桌。
倚竹院是带着小厨房的,师攸宁指挥来去,底下人忙活着,原本乱糟糟的一片。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整个灶上便安静了下来。
不过,师攸宁因为瞧着灶火上最后一道鱼汤,竟一时没有察觉这变化,直到她的肩膀上蓦的一沉。
有淡淡的酒香袭来,其中混杂着熟悉的清冽味道。
师攸宁微微偏头,看到的便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是齐允曙。
他竟然没有像师攸宁以为的那般先去沐浴更衣,反倒来灶房寻她。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齐允曙惯常淡漠的黑沉沉眼,此刻变得柔软了些许,像是浮着一层水光,又像是蕴含了整个星空。
他的唇鲜红的过分,竟透出几分妖异。
是那种十分诱人的妖异,呼吸之间散发着淡淡的酒香,让人忍不住迷醉。
此情此景,师攸宁很庆幸自己不曾练什么武功,要不然准得走火入魔
不过,师攸宁觉得自己现在距离走火入魔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差了
她觉得自己的脸热的厉害,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像是要从胸腔里跑出来,攥着木勺的手也有些使不上劲,差点将东西给扔了。
在片刻诡异又静谧的气氛之后,师攸宁听到齐允曙低沉的声音:“筠筠,我回来了。”
筠筠?
齐允曙从来没有这般叫过她。
师攸宁觉得方才面上的热气,此刻已经蒸腾到了耳朵上。
似乎因着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应而不满,身后男人搭在少女肩膀上的脑袋不安分的动了动,又强调般的道:“筠筠,我回来了。”
温热的气息又一次喷洒在耳廓上,师攸宁克制住自己想揉耳朵,甚至将整张脸都埋在凉水中降一降温的冲动,温柔的回答道:“我知道,王爷回来的要比我想的要早得多。”
“喝酒的时候,我便一直在想着你。”
身后的男人似乎轻轻地笑了一声:“没有来迟就好,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得换一身衣服。”
因为没有及时的得到回应,他不满的低了低头,用下巴戳了戳少女的肩膀。
师攸宁一动都不敢动,齐允曙八成是喝醉了。
她曾经见他喝过酒,那是在青州的时候,可是那时候齐允曙其实还有五分清醒。
原来这人完全喝醉的时候,竟然是这个样子。
像一只盘踞山岗威严赫赫的大猫终于肯露出柔软肚皮,并且问她自己的肚皮软不软,毛色油亮不油亮,要不要摸一摸。
齐允曙最终被庄安扶走了。
李吉借机凑到师攸宁的身边。
主子们喝酒的时候,他和底下人也安置了小桌子玩乐,喝酒自然也是喝的,不过不敢多喝,并没有醉。
只是酒气毕竟上头,李吉一双大而亮的眼,如今更是亮的不知如何形容。
“姐姐,今日主子爷说身体不适要早些回府中,可是其他几位爷不放人,主子便喝了许多罚酒,这才......醉了......”
他嘀咕着说了这句,便像一尾机灵的鱼一般溜出了门。
师攸宁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一时又捂住脸,觉得还是热得发烫。
喝醉时的齐允曙,真是要命呀!
正在神游之间,四喜却绷着一张小脸进来。
她将掌心递给师攸宁看,气呼呼的道:“姑娘,我就说那姜小姐不怀好意!”
四喜的掌心里,一枚精致的碧玉耳坠静静的躺在那里,耳坠的后头刻着一个小巧的秋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