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过来,颇有些害怕自己不能吃独食的担忧:”竹筠,你和姜敛秋很熟么?不是说好了咱们才是手帕交的?“
师攸宁替眨巴着一双黝黑的眼,英气勃勃的少女倒了一杯果酒,递过去道:“口干了吧,喝了就告诉你。”
唐灵凤依言喝了那果子酒,将酒壶往怀里一抱:“喝一壶都没问题!交情在深不在长,她不好,你和我做姐妹,绝对有保障。”
她虽然也没有几个闺中密友,却不是宋玉竹那般性格的问题,只是觉得别的女儿家太娇弱,一起绣花弹琴的实在是做不来。
但唐家一家子都是武将,平日里不是练武就是讨论兵法。
兵者诡道也,唐灵凤将兵法套用在闺秀们的交往上,虽然有些大材小用,但一合计早便觉得姜敛秋是将宋玉竹当做马前卒的。
是以,即使姜敛秋伪装的再好,她也从来看不上。
“是是是,小凤你最好了。”师攸宁微笑着附和道。
“小凤”这个亲昵的称呼,是唐灵凤硬性要求师攸宁这般喊她的,说是家里人都这么叫她。
师攸宁倒也不隐瞒,不紧不慢的叙述了自己和姜敛秋如何在糕饼店认识,姜敛秋又如何主动说去郡王府接她来宴会。
当然,她也很不隐瞒的提了提姜敛秋遇到齐允曙,而后要求同乘但却被拒绝的事。
师攸宁的声音不大,但架不住她坐在那里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吸引旁人的目光。
再者,不论是她自己在郡王府的生活,还是与姜敛秋的相识,甚至是齐允曙送她来宴会的事,哪一件都是闺秀们忍不住想听的。
“郡王殿下送你来的?”
唐灵凤羡慕的两眼发光:“我爹说,郡王殿下在兵部办差的时候,只要他一出现,部里的官员们从来只有早上差没有敢迟的。”
“所以?"师攸宁不解。
唐灵凤一拍桌子:“所以,那些当差的老狐狸都怕郡王,你竟然还要他送,胆子真大!哦不对,是郡王殿下对你真好。”
郡王殿下对竹筠好,这一点确实在场的众人都默认的。
不过,似乎哪里不对,譬如郡王殿下都要送竹筠来宴会了,那钱敛秋为何还巴巴的去郡王府。
“竹筠姑娘,姜小姐真的辰时初就到郡王府上了?”鹅黄色衣裙的闺秀感叹道:“她可真勤快。”
是啊,辰时天亮才没多久,而亲王府的赏花宴巳时中才开始,这也去的太早了。
[备注:辰时初为早上七点,巳时中为上午十点。]
还是说,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师攸宁不好意思道:”是我起的迟了些,倒累的姜姐姐在花厅等了许久。“
“哎呀,哪里是你的错,哪有去人家做客,恨不能天不亮就去的。”孔雀纹锦衣的闺秀柔声道:“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这话说的周围俱是一静。
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在哪里?
要知道,郡王府的真正主人可是那位年轻尊贵,长相能力莫不是万里挑一的郡王殿下齐允曙啊,这还不够说明问题的吗?
因着赏花宴的时辰到,关于姜敛秋的闲话便就此打住了。
可是比起赏花宴来,显然是方才闲谈之中有关于“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事更令许多闺秀留心。
京师中王孙公子出众者不在少数,但论其中最贵最出众者,这一代却是尽聚于皇室子弟之中。
而皇室子弟中,尤以安亲王齐允熙,以及庆郡王齐允曙两人更引人注目,不知惹了多少女儿家的芳心。
若是再要比较,安亲王齐允曙虽然人更亲和,但也更风流,不单已经有了正妃,更有侧妃与妾室无数。
对比之下,庆郡王齐允曙后院却干净的很,不知有多少世家夫人们想将女儿送进去,又有多少闺秀向往着自己成为郡王妃。
如此,最先表露出这个意向的姜敛秋,因着师攸宁的一席话,便很收获了一波敌意。
至于师攸宁自己,终究是因着身份的缘故,众闺秀虽然羡慕她得了郡王的青睐,但也轻视她。
毕竟她们这些世家闺秀们,自小琴棋书画皆精,又学掌家理事之道,那是给人做正妻的。
而在闺秀们的眼中,竹筠便是再得宠,日后在王府成一个宠妾便了不得了,现在嫉妒归嫉妒,但更防备的却是姜敛秋。
这场赏花宴的主人,岳亲王的爱女齐萱郡主虽然是最后出现的,但却也是最受瞩目的一个。
齐萱身量高挑样貌甜美,虽然在场的闺秀有好几位容貌都胜过她,可是地位才是首要论资排辈的衡量标准。
如此,便显出齐宣的出众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师攸宁总觉得齐萱看了她好几眼,而且还面带笑容,像是在释放善意一般。
她们......似乎没有见过吧?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至少齐萱在这里身份最尊贵,能让她不讨厌,倒是一件好事。
赏花宴的流程安排的妥当,众位闺秀随着郡主先看了荷花,重点赏了那几株并蒂莲,而后又是赏玩园子中名贵花卉。
贩夫走卒的女儿虽然生活清苦,但是却没有困在后院的不自由。
高官显贵的小姐虽然锦衣玉食,但却大半时间都得待在后院,嫁人之前是闺阁,嫁人之后是便是丈夫的后院。
这般一辈子从一个后院换到另一个后院,能够出府松快心情的无非便是闺阁中举办的宴会,或去庙中拜佛之类。
如此,这赏花宴倒更多是闺秀们松散心情的一种方式。
至于赏什么吃用什么,倒还是其次。
赏花后,略用了些茶点,大家便又提议不拘是做诗还是弹琴作画,总是要找些乐子来消磨时光。
“就行飞花令吧,咱们按着座次依次以花为诗,输者便罚酒一杯,如何?”齐萱道。
“郡主,您有所不知,今日这赏花宴还来新人,作诗对她来说恐怕有些难。“
姜敛秋起身微微欠身,看着明蓝色衣裙的少女满是担忧。
当然,她这担忧有几分真心却难说,总归是将姜竹筠拎出来让大家看看她的笨拙之处。
再者,齐萱这位郡主可不是个好脾气的,因着极爱热闹,若是谁扫了她的兴,后果难料。
“姜姐姐,你管她做什么,竟然不会作诗,怕是连字都不认识的,太丢人了!”宋玉竹扯着姜敛秋的袖子,声音冷不丁越提越高。
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是小门小户的说法。
像她们这些能出席郡主宴会的闺秀,家中长辈的官位大多都是五品之上,读书识字乃是应有之意。
如此,在宋玉竹的心里,哪家小姐不会作诗甚至连字都不认识,简直是污眼睛一般的存在。
哦,对了,宋玉竹想起来了,这竹筠本就是个民女,哪里有资格和条件去识字。
她原本是不满姜敛秋替姜竹筠说话,此刻却陡然意识到,这会儿竹筠已陷入一个尴尬的境地,原本苦闷的心情都松快了许多。
“不识字又怎么样,郡主这般宽宏大量,想必是不会计较的。”鹅黄色衣裙的闺秀最先不忿的道。
才听过姜敛秋大清早去郡王府的不矜持行径,这会儿姜敛秋这替竹筠说话的事,看在这闺秀眼中便是猫哭耗子。
甚至再阴暗的想一想,谁知道姜敛秋是不是故意将竹筠点出来,好让人家丢脸的。
毕竟,也不是所有的闺秀都诗才出众,便是做不出诗,身边的姐妹给凑一两句也是常有的事。
“郡主是知道我的,要作一首诗,还不如当众耍一套拳来的实在,不如您开恩,我和竹筠算一个人,成吗?”
唐灵凤笑嘻嘻开口解围。
姜敛秋满以为她提起姜竹筠不会作诗的事,在场的闺秀便会自然而然的鄙夷姜竹筠。
可是,似乎有哪里不对。
唐灵凤没眼光的贴上了姜竹筠,如此便罢了。
武将世家的嫡女,脑子简单人又粗鲁,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可是为什么其他人,有几个看着自己的时候似乎还带着那种难以名状的意味,姜敛秋不解又有不好的预感。
事情似乎并不向着她以为的那般发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