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几百两银子。
宋玉竹自己一个月的月例才十两,这些年攒下的私房加起来不到五百两,如今又哪里带在身上。
“您不会是……买不起吧?”
四喜眨巴着眼盯着宋玉竹,一时又看向最开始差点被摔碎的那只簪子:“掌柜的,那乡巴佬用的簪子,宋小姐估计能买得起,多少两银子来着?”
掌柜的一哈腰:“这些玉佩价格倒真是有些高,那簪子十两银,若是宋小姐喜欢,那便算八两,咱结个善缘,您日后常来,如何?”
这般挤兑,常人都受不得,又何况是宋玉竹这个原本就性子急躁的。
掌柜话音刚落,她已然高声道:“这块玉佩不错,就它了!”
说着话,她那保养的青葱似的指头在托盘中指了个中等货色,心头已然痛的滴血,这得多少钱呢?
“嘿呦喂,到底是御史家的千金,眼光就是不同凡响,这玉佩可是咱们这里的镇店之宝,寻常人来了都不拿出来的。”掌柜的赞道,一时又问:“宋小姐,您不再挑挑了?”
宋玉竹被掌柜捧的高兴,自觉面子上有了光,愈发高傲道:“就它了,挑个上好的盒子放起来。”
“没问题,包小姐您满意。”掌柜的吆喝一声,又是一弯腰:“承蒙您惠顾,玉佩匣子算小人送您的,这玉佩一共六百五十两银,您是付现钱呢,还是……”
“六百五十两?”宋玉竹一惊,而后又乍然掩住了失态,语速极快道:“你……收拾起来,记在……记在府里的账上吧,回头本小姐将银子送来。”
她这般说着,心里已是懊恼不已,若是两三百两的银子,宋玉竹便也糊弄过去了,可是六百多两银子,那是她好几年的月例呢!
这可怎么办呀,都怪这个竹筠!
为着面子,宋玉竹自然不肯也不能将这玉佩退了,转而看向师攸宁道:“我选好了,该你了!”
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出血,她想。
再者,自己堂堂一个千金小姐,买起玉佩这等金贵物件来都有些吃力,竹筠如今瞧着体面,可怕不是只是个面子光。
宋玉竹这般想着,目光已经在盘中琼巡起来,想着挑出最贵最好的一个让竹筠下手,这样才能让这个看似不卑不亢的少女大大的丢脸。
等竹筠丢了脸面,宋玉竹心道,自己就将今日的事宣扬出去,为着郡王府不跟着这样一个民女丢脸,郡王殿下说不准会将竹筠逐出府去。
师攸宁是诚心要选一块玉佩做齐允曙的生辰礼物的,挑东西便很仔细。
她虽然这一世的身份如今还很不显,但经过了这几百年做鬼差的光阴,所经见的奇珍异宝不知多少。
如此,只一言不发,拿了顺眼的玉佩在手中把玩,倒是不疾不徐。
师攸宁这样子,看在宋玉竹眼中却是游移不定的心虚模样。
宋玉竹直接拿了其中成色看上去最为出众的一块玉佩,递到师攸宁面前道:“这块最好,就它吧,本小姐免费给你赏鉴一回,免得你被人糊弄了去!”
最出众的自然是最贵的,宋玉竹等着师攸宁出丑。
掌柜在旁看着,听的宋玉竹那“糊弄了去”几个字,心底对这位千金小姐更是嫌恶了。
再者,掌柜倒觉着,甭管这位竹筠姑娘什么来历,可赏玩起这些玉佩来,几次拿起来的都是这盘子里最好的几个。
这大概不是巧合吧?
“最好?”师攸宁也不去接宋玉竹手中的那块玉佩,转而问掌柜道:“还有别的吗?”
“别的?”掌柜看着眼前少女沉静的模样,这个“别的”,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吗?
师攸宁看他犹豫,又补充道:“更好一些的。”
“您稍等,小的这里还真有心爱之物,请您掌掌眼。”掌柜的心头火热,这才终于确信,眼前这位主儿,哪里是肥羊啊,分明就是只貔貅,可得好好伺候着。
“没银子就不要逞强,做什么不依不饶的将人指使的团团转!”
宋玉竹被冷落,愈加要看师攸宁出丑的样子,往大堂的太师椅上一坐,施施然道:“本小姐倒要看看,你今日到底要做戏到何时!”
虽然不满意掌柜方才还说她买下的玉佩是镇店之宝,这转头又有了更心爱之物,可宋玉竹却明白,这越后头出来的越是好东西。
如今便是她父亲来了,这些东西都不是轻易好买的,毕竟太费银钱,更何况只是眼前这样一个暂居旁人府里的少女呢。
少顷,掌柜小心翼翼的托了三个摞成一摞,巴掌大小的盒子出来。
他将这三个盒子一一打开,每个盒子里头都仅放着一枚玉佩。
一块青玉双鹤佩,一块白玉孔雀衔花佩,还有一块双鱼玉佩。
师攸宁一眼便瞧上了那块白玉双鱼佩,可巧宋玉竹也喜欢这个。
不过,旁的东西宋玉竹碰便碰了,这块玉佩是师攸宁要送齐允曙的,当下便眼疾手快的先拿在了手中:“就这块了,掌柜的,开个价吧。”
“多少银子,本小姐也要!”宋玉竹拿了个空,不甘示弱道。
“两千七百两银,童叟无欺。”掌柜乐颠颠道。
师攸宁摩挲着玉佩的双鱼图案,按照她所了解的齐朝的物价估算,这玉佩约莫也就两千两左右的价格,决不会超过两千五百两。
可是,因着是为齐允曙挑东西,那两三百两银子便不大想讲价了。
似乎一讲价,这玉佩所包含的情谊便也跟着降价了。
“就它了。”
“这么贵?”
同时响起两个声音,前面一句是师攸宁说的,后面一句是宋玉竹。
宋玉竹红了脸,可是即便是争个高低,那也有个底线。
之前拿一块六百两的玉佩,她如今已经在烦恼如何跟家里交代。
这块双鱼佩的确一看便是难得的好东西,可宋玉竹之前那块玉佩的价格,连双鱼佩的零头都够不着,此刻哪里再敢争夺。
可是,即使输了银钱,她犹自不忿,讥嘲道:“吃住在郡王府便罢了,如今竟不矜持到如此地步,这般贵的玉佩,不过是拿郡王殿下的银子不当银子罢了!”
“四喜,付钱。”师攸宁不理会宋玉竹这没完没了的纠缠,直截了当道。
四喜掌管师攸宁的钱财,出门的时候在师攸宁的吩咐下,那可是带了足一万两的银票的。
虽然如今要花几千两银子,可她却是一个在倚竹轩伺候前,连五两整银都没有的小丫头,此刻既紧张又激动。
不过,在外头要紧的是决不能丢主子的脸。
如此,四喜这钱便拿的份外云淡风轻,似乎花出去的不过是毛毛雨一般。
“怎么,心虚了?”宋玉竹见面前这几人,接银子的,包玉佩的,就是无人与自己搭话,愈发尖锐的道:“竹筠,你若是有骨气,便从郡王府里滚出去,纠缠郡王殿下算什么,连累他的名声,花他的银子,怎么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本王的名声如何,银钱如何,似乎还轮不到外人置喙!”一道低沉冷然的男声传入店内。
众人循声看去,来人一身鸦青色长袍,腰间束同色祥云锦带,身量修长面白如月,一双幽深乌黑的眼眸冰寒一片,正是庆郡王齐允曙。
众人齐齐请安,只师攸宁站定不动。
“御史中丞之女宋氏,见过庆郡王殿下。”宋玉竹脸色绯红,既有见到齐允曙的惊喜娇羞,又有方才被诘问的惊惧。
一时又想,自己又没有说错,不能让竹筠先告状!
她抢先一步往前,正好挡在了师攸宁面前:“郡王殿下,您误会了,小女是为了殿下您着想,小女可以解释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