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品评中有家室一项,相爷寒窗苦读以科举入仕,倒是没有参与进来。”
“那可真是万幸!”师攸宁看桔梗可惜的模样,颇得意的踱步绕着桌子转了个圈道:“本夫人选的夫君自然是万中无一的好,不好与大哥相较,可定然比其它什么四公子要强的多,若是早早扬名天下,那我岂不是多一城池的情敌,幸好幸好。”
一屋子的丫头被师攸宁逗的忍俊不禁。
“原来本相在夫人心中如此不凡。”
门外传来促狭的声音,是宁宴清。
“自然是不凡的,譬如落地无声这一项便无人可比。”师攸宁绕出门来,眸光含笑:“夫君来便来,怎么还半点响动都无。”
“听你们说的热闹,便没有打扰。”宁宴清看她仰头看自己,亲近中带着些顽皮,先前因为庆隆帝的事还残留着的一些郁郁之气便彻底消散无踪。
自然而然的牵着她的手回了屋,宁宴清侧首问道:“本相在夫人心中,当真有那般好?”
师攸宁闻声瞧过去,垂睫看着她的青年,最初苍白的面容已养出了气色极好的玉样,眸光蕴着淡淡的期待,与初见时的阴沉冷冽大相径庭。
她往前凑了凑,做仔细打量状:“这个,可要夫君你好生表现才好评论。”
宁宴清摇头失笑,却是不再追问,方才站在门前时听她提起自己的好,已经足够他在冷寂时留存心头一点暖意了。
五日后,寅时初(凌晨三点)
寝房门被轻轻扣了三扣,很轻微的声响,可宁宴清几乎立时便醒了过来,今日是他“病愈”后正式上朝的日子。
轻轻挪开蜷在胸前的胳膊,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深秋的清寒几乎在一瞬间便包裹了全身。
出了这平静温暖的蘅芜苑,他要像过去的十三年一样,在诡谲朝局叵测人心中淌出一条路来,即使榨干最后心头的最后一滴血,也要为惨死的亲人讨回公道。
宁宴清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其实早在三日前他被金针封穴的内力便已经释放,如今便是单衣站在雪地里也不会惧怕,可还是不一样的。
不知温暖的时候,以为世界本就是冰寒无情的样子,可如今……
你成为我的软肋了吗?
宁宴清回身看向锦被中睡颜恬淡的少女,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多久,可却看的极专注极克制。
他以往从不曾想过身后事,因为没什么可失去的,所以没什么可害怕的。
可如今,若有一日自己不幸功败垂成,睫羽浓密的眼眸阖上再睁开,已然沉静冷然一如当初,宁宴清从屏风上拿起衣裳离去。
若真有那么一日,风雨血腥他会一力承当,怎么也会为她安排一个安宁所在。
宁宴清离去后,原本沉睡的师攸宁睁开了眼。
她昨夜睡的极早,为的便是在宁宴清早朝前送他出门,可方才未及睁眼,宁宴清看着她时那极深极痛的感觉,竟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或许,他也不想让自己看见吧。
心头愁肠百结,外头天还带着婆娑黑意,师攸宁却半点睡意也无,索性盘腿坐起,即使宁宴清在她面前多是翩翩君子的样子,可她是了解他内里的阴狠孤僻的,以往多少还带些心惊,可如今有的却只是心疼。
细细算来,宁宴清八岁时从皇孙里头的第一人沦落成偏远乡下的孤苦童子,这些年一步步的筹谋和攀升,他的坚韧和沉默,当真让人挖掘出一点来便觉得苦到了极处。
[小册子,我是不是应当对他再好一些?]师攸宁以手撑颌,目光怔怔的道。
龙凤册从房梁上翻下来,扑棱在自家主人面前,不过倒是没有回答她,因为它知道,师攸宁分明是在自问。
却说宁宴清这头,进宫门前,杜湛从袖带里掏了两个荷包过去,一为春绿一为雀灰,俱是十分雅致的样子。
“夫人准备的,说是您上朝辛苦,或可解些劳乏。”杜湛递给自家相爷:“春绿色的里头是些早先便备好的肉干,可做充饥之用,雀灰的里头是杨梅糖等果子糖,生津解乏。”
说起这个,杜湛是有些惭愧的,若不是夫人如今打点的细致,他们这些伺候的人还真从未考虑过相爷会需要这些东西。
可转念一想,上朝的时候披星戴月,站在朝堂上有时候就得一两个时辰,着实磨人的很,为着避免御前失仪,早点还不能多用,可不又饥又饿。
京官不是那么好当的。(未完待续)